地宫门闭合的瞬间,空气仿佛被抽空了一半。四人站在原地,谁都没有说话。
冉光荣率先动了动手指,三枚乾隆通宝在掌心轻轻滚动,发出细碎的金属碰撞声。他低头一看,铜钱停在了左手食指与中指之间,形成一个微妙的夹角。
“往左。”他低声说。
陈清雪点头,抬手将开山刀收回鞘中,右手摸出一颗爆珠香烟,在指尖转了个圈,却没有点燃。她知道,有些东西不能靠火光来照亮。
刘淑雅靠在墙边,左手背上的血纹已经蔓延到了小臂,像是某种古老符文正在缓慢激活。她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痛感压制体内蠢蠢欲动的尸毒。
彭涵汐则始终抱着他的公文包,那不是普通的皮质材料,而是某种封魂袋的变体。他扫视四周,眉头微皱:“这地方……不对。”
“怎么?”冉光荣问。
“风水局。”彭涵汐的声音低沉,“九门布局,节气图腾,这是典型的‘地宫九门封灵阵’。”
话音刚落,一道金光从左侧甬道尽头亮起,照出一堵斑驳石壁。众人对视一眼,缓步向前。
光线渐强,他们终于看清了眼前景象——
九道鎏金大门整齐排列,每一扇门上都刻着廿四节气的图案,从立春到大寒,依次排列,如同一部凝固的时间卷轴。
地面隐约可见八卦阵纹,每一道线条都泛着暗红色光芒,仿佛是用鲜血绘制而成。
“这是……”陈清雪眯起眼。
“赶尸族的手笔。”彭涵汐轻声道,“这些门后,藏着当年南疆术士的秘密。”
“哪一扇?”冉光荣问。
“不好说。”彭涵汐摇头,“九门之中,只有一扇通往核心区域,其余八扇,可能是陷阱、幻境,甚至……死门。”
刘淑雅忽然走上前,伸手触碰最近的一扇门。门框边缘微微发黑,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
她张嘴,轻轻啃下一块木屑。
下一秒,她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别让她继续!”陈清雪一步上前,却被冉光荣拦住。
“让她试试。”冉光荣盯着刘淑雅,“她能读取记忆。”
刘淑雅嘴唇发白,声音却清晰:“庚子年……赔款编号……英租界建筑图纸……”
她猛地吐出口中残渣,脸色惨白:“这地宫,是当年列强用赔款建的。”
彭涵汐神色一凛:“难怪父亲日志里提到过,这片地下工程,曾是英国人的秘密据点。”
“哪个门?”冉光荣追问。
刘淑雅喘息片刻,指向第八扇门:“雷击木……我认得这种材质……只有守界人才会用。”
彭涵汐闻言,神情骤变:“那是‘守界图腾’!”
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那扇门上。
它比其他门更古旧,木纹间布满焦痕,像是经历过雷火洗礼。门楣上刻着“惊蛰”二字,下方还有一行模糊的小字:
“以命换命,以魂镇魂。”
冉光荣耳后疤痕隐隐作痛,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他缓缓抬起手,将三枚乾隆通宝贴在地上。
铜钱滚出一段距离,最终停在了“震位”。
“春分门。”他开口,“属生门。”
陈清雪走过去,拔出开山刀,轻轻敲了敲门环。
没有回应。
“没人?”她皱眉。
“或者……等我们进去。”冉光荣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叩击声。
像是有人在敲打某种古老的器物,节奏缓慢而诡异。
“庹亿帆?”刘淑雅低声道。
“不急。”冉光荣抬头看向春分门,“先开门。”
他伸出手,正要触碰门环,却见刘淑雅忽然踉跄了一下,脸色煞白。
“你怎么了?”陈清雪扶住她。
刘淑雅没说话,只是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原本蔓延至小臂的血纹,此刻竟然开始发光,泛着幽幽黑光。
她的眼神变得迷离,像是看到了什么。
“我……闻到了……”她喃喃道,“熟悉的气息……”
“什么?”冉光荣问。
“尸体的味道。”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属于人类的光泽,“还有……花香。”
彭涵汐脸色一沉:“僵尸新娘的气息。”
话音未落,春分门忽然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机关被触发。
地面微微震动,九道门同时亮起金光,廿四节气图腾逐一浮现,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动。
“快退!”陈清雪大喝。
几人迅速后撤,但已经来不及了。
春分门轰然开启,一股灼热的风扑面而来,带着焦土与腐朽的气息。
门后,是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深不见底。
而在阶梯尽头,隐约可见一座巨大的祭坛,上面摆放着一件东西——
一把断裂的哭丧棒。
冉光荣瞳孔猛然收缩。
那是十年前,他亲手埋下的东西。
“走。”他咬牙说道,第一个迈步踏上阶梯。
身后三人紧随其后,脚步落下时,九道门缓缓闭合,将他们彻底困在了这座尘封已久的风水大阵之中。
黑暗再次降临。
唯有祭坛的方向,透出一点微弱的红光。
像是一双眼睛,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