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钢厂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黑雾在棺阵周围缓缓盘旋，如同某种活物，在寻找突破口。陈清雪握刀的手已经有些发麻，但她依旧没有松劲，开山刀的刀刃上还残留着刚才厉鬼划过的痕迹，泛着幽蓝的光。
“不能再拖。”冉光荣低声说，三枚乾隆通宝在他掌心转了一圈，最终排列成“坎”卦。
“水路？”陈清雪皱眉。
“不是。”他摇头，“是死路。”
刘淑雅靠在阳棺边喘气，左手背上的血纹已经蔓延到了小臂，像是某种古老咒文正在她皮下流动。“你们……不觉得这地方太安静了吗？”
她说得没错。自从阴棺释放出那道黑雾后，整个地下室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连墙壁的震动都停止了，仿佛所有声音都被吞没。
突然，十二道泛着幽光的锁链从棺阵中央浮现而出，每条锁链末端都挂着一只铜铃，铃声低沉如催命之音，一圈圈地扩散开来。
“往生铃！”彭涵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甩开公文包，从中取出一只古旧铜铃，对准锁链中心猛地一摇。
叮——
铜铃与锁链共鸣，发出刺耳的共振声。整座地下室都在颤抖，锁链瞬间断裂，化作灰烬飘散。
空中浮现出模糊的画面，是勘探队被困时的影像。画面中有人正对着镜头嘶吼，但听不到任何声音。忽然，那人面容扭曲，竟变成了庹亿帆的模样。
“你们永远找不到我。”他说完这句话，画面戛然而止。
“幻术。”冉光荣盯着地面残留的灰烬，“他在干扰我们的判断。”
“但这玩意儿确实能吸人精气。”陈清雪抹了把嘴角的血渍，目光扫过断裂的锁链，“如果不是彭顾问来得及时……”
彭涵汐收起铜铃，将它重新放回公文包中。“这是民国时期赶尸门的‘拘灵阵’，专门用来封印横死者魂魄。但现在……”她顿了顿，“它被改造成了一个活体祭坛。”
“什么意思？”刘淑雅抬头。
“意思是，有人用这些锁链连接了真正的灵魂。”彭涵汐指了指地上的一块碎片，“而且不止一个。”
冉光荣蹲下身，捡起一块残片，背面隐约可见“七星锁妖阵”字样，角落盖有民国时期的档案印章。
“这不是普通的拘灵阵。”他眯起眼，“这是七星锁妖阵的分支。”
“七星锁妖阵？”陈清雪皱眉，“我记得那是当年镇压南洋邪教用的。”
“没错。”彭涵汐点头，“但它不该出现在这里。”
空气中的寒意更浓了，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地底渗出。墙体裂开一道缝隙，寒气自地底涌出，带着一股腐烂的气息。
“下面还有东西。”刘淑雅喃喃道。
冉光荣再次撒出铜钱，铜钱落定于裂缝边缘，形成“坎”卦变“坤”，显示下方为空洞结构。
“百米深。”他低声说，“冰库。”
“冰库？”陈清雪挑眉，“谁会在这种地方建冰库？”
“为了封印。”彭涵汐接过话头，“百年前，很多术士都会用地底冰库来保存尸体，尤其是那些不能入土为安的。”
“也就是说，”刘淑雅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下面可能藏着更多尸体？”
“或者……”冉光荣看着裂缝中飘出的纸片，“是活着的东西。”
纸片落在他掌心，背面写着一行字：“七月十四，阴债阳偿。”
“又是夜航船。”陈清雪冷笑一声，“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冉光荣将纸片塞进乾坤袋，“但我可以肯定一件事——”
他站起身，目光坚定，“我们走错了方向。”
“什么意思？”彭涵汐问。
“我以为这里是终点。”他环视四周，“但现在看来，这只是开始。”
寒风从裂缝中吹出，带着一股腥臭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波动，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正在苏醒。
“我们要下去。”冉光荣说，“但必须小心。”
“你打算怎么下去？”陈清雪问。
“用这个。”他从乾坤袋里摸出一张符纸，背面隐约可见《河图》残片的纹路。
“彭顾问给的？”她问。
“不是。”他摇头，“是我自己画的。”
“你自己画的？”刘淑雅惊讶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学会画这种级别的符？”
“最近。”他笑了笑，“总觉得会用得上。”
“那就快点吧。”陈清雪握紧开山刀，“我不想再等了。”
符纸贴在裂缝边缘，瞬间亮起微弱的光芒。地面开始震动，一道阶梯缓缓显现出来，通往地底深处。
“走。”冉光荣率先迈步而下。
陈清雪紧随其后，彭涵汐和刘淑雅也跟了上去。寒风扑面而来，带着一股刺骨的冷意。
楼梯盘旋向下，越往下，光线就越暗。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又像是一种警告。
“你们看。”刘淑雅指着墙上一处刻痕，“这是什么？”
众人凑近一看，发现那是一行模糊的字迹：
“若遇青面厉鬼，切莫应答。”
“龚长兴的符纸上也有这句话。”陈清雪皱眉。
“他早就知道我们会来这里。”彭涵汐轻声道。
“也许他知道的比我们想象的多。”冉光荣说。
脚步声在楼梯上回荡，越来越清晰。四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一缕淡淡的香烟味道，在空气中慢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