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蚀的管道在头顶交错，像一具倒悬的肋骨骨架。冉光荣踩着满地玻璃碴往前走，脚底传来细微的碎裂声。陈清雪握刀的手腕微微发颤，刀尖滴落的血珠在地面画出蜿蜒红线。
“别回头。”他低声说，喉结动了动。
身后空荡荡的走廊已经消失，刚才还清晰可见的锅炉房入口，此刻只剩一面斑驳的水泥墙。刘淑雅靠在墙边喘气，左手背上的蜘蛛状血纹泛着青光，像是某种古老咒文正在她皮下流动。
“这地方……”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冲淡了空气里的腐臭，“不是三维。”
陈清雪用开山刀划破指尖，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金线。雷光沿着她的动作劈开浓雾，短暂照亮前方通道。尽头有扇铁门半掩着，门缝里渗出暗红色液体，在地上聚成水洼。
“病历纸。”冉光荣弯腰捡起一张泛黄纸片，上面印着“079号患者，死因不明”。
他把纸塞进乾坤袋，三枚乾隆通宝在掌心转了一圈，最终排列成“坎”卦。
“水路。”他说，“往下。”
铁门后是盘旋向下的楼梯，台阶上布满指甲刮痕。每走一步，墙壁都会发出轻微震动，仿佛有人正从砖缝里往外爬。
三层地下，冷风扑面而来。空间豁然开朗，一座巨大的地下室呈现在眼前。中央摆着两具棺材，阳棺漆红如血，阴棺黑得发亮。十二口副棺围绕主棺旋转，形成诡异阵型。
“双重棺阵。”陈清雪眯眼，“阳棺刻医院名讳，阴棺画浮尸咒。”
刘淑雅突然踉跄了一下，手腕上的血纹蔓延至小臂。她伸手去扶墙，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牌——“津门儿童医院·1985年·无名男童”。
“他们在等我。”她喃喃道。
冉光荣一把拽住她的衣领，将她拖回原地。“你不是尸体。”
他从乾坤袋里摸出一张符纸，贴在她额头上。符纸背面隐约可见《河图》残片的纹路。
“彭涵汐给的。”他说，“能镇你三天。”
“三天？”她冷笑，“你觉得我们还能撑三天？”
陈清雪走到阳棺前，刀尖轻触棺盖。瞬间，一股熟悉的气息涌来。她猛地掀开棺盖，里面躺着一具男童尸体，胸口有一道奇异胎记，形状与冉光荣耳后疤痕完全一致。
“你的替身。”她说。
冉光荣蹲下身，指尖抚过男童冰冷的皮肤。那道胎记开始发光，映出星图轨迹。
“他们想用我重启轮回阵图。”他说，“但为什么选在这里？”
话音未落，阴棺盖突然滑落。腥臭扑面而来，黑雾涌出，化作人形厉鬼。它张开双臂，直扑刘淑雅。
“躲开！”陈清雪挥刀斩下，却被反震力道震退数步。厉鬼穿过她的刀锋，继续向前。
刘淑雅咬破舌尖，将鲜血洒向地面。血迹燃起幽蓝火焰，暂时逼退厉鬼。
“你们看！”她指向阴棺底部，暗红液体滴落时发出类似烟斗敲击声。
“庹亿帆的标记。”冉光荣脸色沉了下来。
天空乌云翻滚，闪电划破夜幕。炼钢厂顶部烟囱应声而断，一道青烟直冲北方。
“玄相阁！”他猛然起身，“他在引煞气！”
陈清雪一刀劈开厉鬼，它面容扭曲，竟与二十年前失踪的某位工程师极为相似。
“这些人……”她皱眉，“都是当年勘探队的成员。”
阴棺内壁刻着夜航船标志，下方标注“七月十四，阴债阳偿”。
“时间快到了。”冉光荣取出彭涵汐所赠符纸，贴于阴棺四角，暂时封住血咒扩散。
“必须阻止他。”陈清雪抹去嘴角血渍。
“先保住命。”他摇头，“真正的战斗还没开始。”
青烟已飘至天际，远处传来雷鸣。炼钢厂深处，又一声巨响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