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光荣的手指还搭在青铜匣边缘,指尖能感觉到那层暗绿色铜锈下隐隐的刻痕。密室崩塌后的余震还在头顶回荡,尘土簌簌落下,混着不知从哪里渗出的地下水,在地面洇出斑驳的痕迹。
“这玩意儿有点意思。”刘淑雅蹲在一旁,嘴里嚼着一根断掉的草根,“不像是墓主自己放的。”
陈清雪没说话,只是把开山刀收回鞘中,单手转了转弹壳,目光落在匣子上。她的瞳孔里还有点金光未散,那是镇界锁封印地心裂缝后残留的妖气,眼下倒成了她辨识灵物的最佳工具。
“三界印记才能打开?”冉光荣挑眉,抽出哭丧棒轻轻一敲匣盖,“人界我凑一份。”
话音刚落,匣盖上的符文就亮了起来,但只是一瞬,又迅速黯淡下去。
“缺两样。”他皱眉。
“冥界的我来。”刘淑雅舔了舔嘴唇,伸手就要去啃匣角。
“等等。”陈清雪拦住她,“你上次咬完差点魂飞魄散,这次别乱来。”
“我有准备。”刘淑雅从衣兜里摸出一张泛黄的纸钱,咬破指尖将血涂上去,然后一口吞下。纸钱入喉瞬间,她的眼白染上一层灰雾,判官笔虚影浮现在空中,缓缓压向青铜匣。
“灵界的……”陈清雪沉默片刻,割破手指,将血滴在匣中央。
刹那间,整个密室都震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唤醒。
“成了。”冉光荣看着匣盖缓缓裂开一条缝,冷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一股腐朽与铁锈混杂的味道——和之前通道里的气息如出一辙。
匣子里躺着一块玉简和一幅残卷,玉简上刻着几个古篆字:轮回阵图·残篇。
彭涵汐戴上玳瑁镜夹片,小心翼翼地取出残卷,展开一看,脸色顿时变了。
“怎么了?”冉光荣问。
“这是……张家灭门诗的残句。”她声音有些发颤,“当年他们家被屠得一个活口都没留,连祠堂都被烧成灰,这首诗是唯一幸存的证物。”
“什么诗?”刘淑雅凑过来。
彭涵汐念道:
“月落乌啼霜满天,
灵枢未启鬼先眠。
九世归途今朝启,
轮回不破命无源。”
最后一句念完,匣底忽然泛起一阵幽蓝光芒,幻象随之浮现。
一个年轻男子跪在祭坛前,身后站着二十个被铁链锁住的人,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恐惧与绝望。那人正是二十年前勘探队的一员——黎波。
“他在念什么?”刘淑雅小声问。
“不是念,是在献祭。”陈清雪眼神冷了下来,“这些人……是被活生生送进地宫当阵眼的。”
画面一闪而过,只剩下一片血色荒野。
“所以那时候他就已经被控制了?”冉光荣低声说。
“不是控制。”彭涵汐摇头,“是自愿的。张家灭门那天,他亲手把火把扔进了祠堂。”
众人一时无言。
“继续看。”陈清雪催促。
幻象再变,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庹亿帆。
他站在祭坛中央,手里握着一枚龙洋银币,正对着天空喃喃自语:“因果律武器,要的就是最纯粹的恨意。”
接着,他转身看向黎波,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记住,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画面戛然而止。
“这老家伙真会玩。”刘淑雅吐出一口气,“用仇恨做引,借死者的怨气激活轮回阵图,难怪这些年津门风水一直不对劲。”
“问题是……”冉光荣盯着那幅残卷,“他是怎么知道这个阵图存在的?”
“因为有人告诉了他。”彭涵汐翻动残卷背面,露出一行小字:
“欲启轮回,需守界人血脉为钥。”
空气骤然凝固。
“什么意思?”陈清雪问。
“意思是……”彭涵汐抬头看向冉光荣,“你的血,才是打开完整轮回阵图的关键。”
冉光荣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眼胸口刺青。那图案正在缓缓旋转,像在回应什么。
“你们还记得那个老者说的话吗?”他说,“真正的敌人,藏在光里。”
“你是说……”刘淑雅瞪大眼。
“也许我们一直在追的,并不是庹亿帆。”冉光荣语气平静,“而是更早以前,就已经布局的人。”
话音未落,匣底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震动,紧接着,一道裂缝从匣中央蔓延开来,直通地下深处。
“糟了!”彭涵汐猛地合上匣盖,“这地方要塌了!”
“快走!”陈清雪拉起刘淑雅就往出口跑。
冉光荣却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落在那块玉简上。他隐约有种感觉,这块玉简不只是记录阵图那么简单,更像是……一把钥匙。
“你还愣着干嘛!”陈清雪回头喊。
“马上来。”他应了一声,将玉简塞进乾坤袋,转身奔向出口。
就在他跃出门槛的一瞬间,整座密室轰然塌陷,碎石砸落的声音震耳欲聋。
灰尘尚未散尽,三人已经站在外面喘着粗气。
“接下来去哪儿?”刘淑雅问。
“去找一个人。”冉光荣抹了把脸上的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人。”
他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声枪响。
紧接着,是爆珠烟被踩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