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通道的空气像是被冻住了一样,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陈清雪摸了摸开山刀的刀鞘,上面还沾着僵尸的脑浆,干涸后像一层暗红色的壳。
“走快点。”冉光荣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这地方邪气太重。”
刘淑雅走在最后面,脸色发青,嘴唇泛紫。她刚才啃了那张签收单,现在整个人都像在梦游似的,嘴里嘟囔着什么“归魂”“换魂”的词儿。
彭涵汐拿着《河图残卷》,一边走一边低声念叨:“三界碑……应该就在前面。”
他们穿过一扇生锈的铁门,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石碑矗立在空旷的地下大厅中央,碑体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和经文,有些字已经模糊不清,但仍能感受到一股诡异的气息。
“这就是三界碑?”陈清雪眯起眼睛。
“没错。”龚长兴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手里拎着一个鼓囊囊的布袋,“拓印之前,得先稳住阵眼。”
冉光荣没说话,直接从乾坤袋里掏出哭丧棒,在碑面上轻轻划了个圈。糯米水顺着棒身滴落,在地上形成一个模糊的八卦图案。
“有点意思。”他低声说,“这碑不是单纯的石头,它本身就是一个镇物。”
刘淑雅忽然凑近碑面,鼻尖几乎贴上去:“我闻到了……香灰的味道。”
“别靠太近。”陈清雪一把拉住她,“你刚才是不是又幻觉了?”
刘淑雅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没事儿,就是……有点饿。”
“等会儿再吃尸体。”冉光荣把铜钱洒在地上,青烟腾起,瞬间将碑体包围。
龚长兴从布袋里取出一张宣纸和毛刷,正准备开始拓印,却被陈清雪拦住。
“等等。”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爆珠香烟,点燃后深吸一口,然后吹灭,用余烬在碑面上轻轻扫过。
刹那间,碑文上的某些字符亮了起来,隐隐浮现出一行梵文。
“这是……蛰龙睡功的残页?”彭涵汐瞪大了眼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冉光荣皱眉:“你确定是蛰龙睡功?”
“百分之九十以上。”彭涵汐快速翻动手中的《河图残卷》,“这段文字和我父亲笔记里的内容高度相似。”
“那就对了。”陈清雪把烟头按灭在掌心,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看来有人想让我们找到这个地方。”
龚长兴趁机开始拓印,随着毛刷落下,一幅复杂的地宫导引图逐渐浮现出来。
“这不是普通的地图。”冉光荣指着其中一个位置,“你看这里——有个‘盲’字。”
“盲人按摩院?”刘淑雅突然开口,“我知道那儿。”
“你知道?”陈清雪挑眉。
“以前我常去那里蹭饭。”刘淑雅舔了舔嘴唇,“老板娘是个瞎子,但做的红烧肉特别好吃。”
“行吧。”冉光荣拍了拍手,“咱们就去那个盲人按摩院看看。”
津门老街的夜总是比别的地方更安静,风一吹,屋檐下的灯笼晃得人心慌。
盲人按摩院藏在最偏僻的一条巷子里,门口挂着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写着“静心推拿”。
“这地方真有人来?”刘淑雅嘀咕。
“当然。”陈清雪推开门,“不然怎么维持这么久。”
屋里很干净,茶已经泡好,杯子摆在桌上,热气还没散尽。
“有人吗?”冉光荣喊了一声。
没人回应。
“奇怪。”龚长兴环顾四周,“我们进来的时候,门是开着的。”
“说明有人提前知道我们要来。”陈清雪走到柜台后面,拿起一本登记簿翻看。
突然,一阵风吹进来,带起窗帘的一角,露出角落里坐着的一个女人。
她穿着朴素的灰色围裙,双手搭在膝上,闭着眼睛,像是在打盹。
“你是店主?”陈清雪问道。
女人缓缓睁开眼,虽然瞳孔一片灰白,却仿佛能直视人心。
“你们终于来了。”她轻声说。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冉光荣警惕地看着她。
女人没有回答,而是伸出手,接过了陈清雪递过去的火场照片。
她的手指颤抖了一下。
“他……不该回来。”她说。
“谁不该回来?”陈清雪追问。
女人摇头:“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
“什么意思?”刘淑雅忍不住问。
“你们看到的那个黎波……”她缓缓道,“不是真正的他。”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咚、咚、咚……
几人同时回头,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穿警服的男人,手里握着枪,眼神冰冷。
“你们……不该来这里。”他说。
他的声音很熟悉。
正是黎波。
但那双眼睛,却像换了一个人。
陈清雪的手缓缓摸向开山刀,指尖触到刀柄的那一刻,她忽然想起视频中那个签下“归魂”二字的老僧。
同样的眼神。
同样冷漠。
同样不属于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