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中涌出的剑意突然变得粘稠如实质。
林玄只觉后颈一凉，那些泛着青铜锈色的剑气像无数细针，正顺着七窍往神魂里钻。
他本能地想运剑元抵抗，可这剑意里竟裹着几分熟悉的韵律——像是前世他在剑冢最深处，亲手刻进每块墓碑里的镇魂咒。
一口黑血从他喉间喷出。
林玄踉跄两步，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
白灵儿的惊呼声、古尘的低喝声都成了隔在水幕外的闷响，唯有那道裂缝里的金芒愈发刺眼，像只无形的手，直接攥住他的识海往深处拽。
再睁眼时，他站在一片血红色的星穹下。
脚下是断裂的玉阶，每块石砖上都刻着密密麻麻的剑痕，最远的尽头立着一座青铜巨门，门缝里渗出的黑雾正不断侵蚀着天空。
而他对面，立着个浑身裹在黑雾里的身影，那黑雾不是普通的阴邪之气，倒像是被无数人的怨恨反复淬炼过，每一缕都刺得林玄的皮肤生疼。
林青玄。那声音像生锈的铁链在刮擦石壁，你封得住我一时，封不住万世。
林玄的瞳孔骤缩。
他认得这具身体——宽袖上绣着九瓣青莲，腰间悬着问心剑的剑穗，正是前世作为剑神时的装束。
此刻手中的剑正抵住黑雾人的咽喉，剑身震颤，发出不甘的嗡鸣。
你吞噬了三十三重天的剑修神魂，该受万世封禁。前世的林青玄声音冷得像冰锥，这道封印以我神魂为引，以万剑冢的剑意为锁，除非......
除非你这把锁先碎。黑雾人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腐肉的腥气，你看，你的转世不就在外面？
他的系统、他的剑元，都是你当年埋下的破绽。
等他拔出问心剑的那一刻——
玄哥哥！
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像惊雷劈开幻境。
林玄猛地回神，发现自己正跪在地上，白灵儿跪在他对面，双手按在他太阳穴上。
她的狐尾完全显了形，九条雪色狐尾上缠着淡粉色的光带，正源源不断往他识海里输送灵力。
心火燃魂的秘术需要以施术者的精元为引，此刻白灵儿的额角全是冷汗，耳尖泛着不正常的红。
林玄能清晰感觉到，有团温热的火焰正在自己识海里跳动，正一点点融化那些侵蚀神魂的黑雾。
灵儿，你......
别说话！白灵儿咬着唇，眼尾泛红，你的神魂刚才差点被扯碎！
我体内的......那个碎片在发烫，好像......好像在跟你前世的记忆共鸣！
她说着，指尖无意识地按向心口。
林玄这才注意到，她锁骨下方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像片破碎的鱼鳞，正随着她的心跳明灭。
恍惚间，他看见碎片里闪过画面：穿着狐族祭服的少女跪在雪地中，前世的自己手按在她额间，一道金色流光没入她眉心。
那是......我封给狐族圣女的神魂碎片？林玄喃喃。
叮——检测到关键记忆触发。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记忆碎片·狐族誓约】已激活，是否立即查看？
林玄刚要应，寒魄剑突然发出刺耳鸣叫。
雷罚剑灵从剑中显出身形，她的身影比平时淡了三分，指尖正抵着剑柄上的古老铭文：这些铭文在发光！
和裂缝里的黑雾......好像有什么联系。
话音未落，她指尖轻轻一颤。
林玄看见一缕青色剑元顺着她的指尖注入裂缝，裂缝里的金芒突然剧烈翻涌，幻境的边缘像被石头砸中的水面般荡开涟漪。
前世那片血红色星穹的碎片又闪了闪，随即彻底消散。
小心！古尘的铁剑突然横在众人面前。
这位剑盟残魂的脸色从未这么凝重过，这封印不只是镇压那个黑雾东西——刚才我用残魂感应了一下，裂缝里还藏着更危险的东西。
若让这裂口再扩大三尺，整个幽冥谷的生灵都会被那股力量同化！
林玄抹了把嘴角的血，站起身。
他能感觉到掌心的淡金色纹路在发烫，那是黑纹剑碎片融入血肉留下的标记。
系统面板在他眼前浮动，新的任务正在闪烁：【封印修复·紧急】——稳定幽冥谷裂缝，时限一炷香，奖励：剑元x，剑技《封天九式》残卷x2，记忆碎片x2。
都退后。林玄握住寒魄剑，剑鸣与他的心跳重合，灵儿，用你的狐火护住神魂；雷罚，引导剑元跟我共鸣；古前辈，帮我斩断那些缠在裂缝上的阴脉。
四人同时动了。
白灵儿咬破指尖，在地上画出狐族镇魂阵，九根狐尾竖起，每根尾尖都吊着一簇淡粉色火焰；雷罚剑灵的身影完全融入寒魄剑，剑身上的铭文开始流转青色流光，与林玄掌心的金纹遥相呼应；古尘的铁剑划出银色弧光，每斩过一道阴脉，他的身影就凝实一分——原来方才的虚弱，是他故意隐藏了实力。
林玄深吸一口气，将系统奖励的剑元全部灌入寒魄剑。
这一刻，他仿佛能看见裂缝的本质：那是道被强行撕开的天道缺口，缺口边缘缠着无数黑色锁链，每根锁链上都刻着林青玄的名字。
他大喝一声，寒魄剑化作青色光龙冲进裂缝。
白灵儿的狐火紧随其后，在光龙周身织成防火网；古尘的铁剑不断劈砍着试图修复缺口的阴脉；雷罚剑灵的声音在他识海响起：顺着我的剑元走！
左三，右七，停——就是现在！
裂缝发出刺耳的尖啸。
林玄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拽他的剑，那力量大得离谱，几乎要把他的手臂扯脱臼。
他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系统提示的剑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但他顾不上了——他看见缺口正在闭合，那些黑色锁链正一寸寸崩断。
咔嚓！
最后一声脆响。
裂缝闭合的瞬间，林玄踉跄着后退两步，被白灵儿及时扶住。
他抬头望去，原本裂开的青黑石碑已恢复如初，字重新在碑心流转金光。
成功了？雷罚剑灵的声音有些虚弱。
没那么简单。古尘盯着石碑，铁剑上的银芒未消，刚才那股力量......它根本没打算出来。
话音未落，裂缝深处传来一声冷笑。
那笑声像是从极远的地方飘来，又像是直接在众人识海里炸响，带着说不出的阴毒：林青玄......你以为我还需要出来吗？
林玄猛地转头。
白灵儿正捂着心口，脸色惨白如纸。
她锁骨下的金色碎片此刻亮得刺眼，甚至透过衣物透出微光。
她的瞳孔微微涣散，嘴唇颤抖着：我......我好像听到他在说话......他说......说让我别怕......
话音刚落，她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晃了晃，脚尖无意识地往石碑方向挪了半步。
林玄眼疾手快地攥住她手腕，却触到一片滚烫——那温度不像是活人该有的，倒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
灵儿？林玄轻声唤她，手指按在她脉搏上。
白灵儿的睫毛剧烈颤动，突然抬头看他。
这一眼让林玄脊背发凉——她的眼睛还是琥珀色的，可眼底却翻涌着不属于她的冷意，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透过她的眼睛，在打量他。
玄哥哥......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我好像......有点冷......
林玄的手猛地收紧。
他能感觉到，有股极其微弱却诡异的力量正顺着白灵儿的手腕往他体内钻，那力量里带着熟悉的腐臭——和之前黑袍人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