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深处的黑雾翻涌如沸，林玄的寒魄剑在掌心发烫，剑纹里流转的幽光与深渊传来的呢喃同频震颤。
他喉间发紧，那声“林青玄”像一根细针，精准挑开识海深处尘封的茧——前世被封印前，天道宫的雷池里也有过类似的震颤，只是那时的声音裹着冰碴子，此刻却带着几分沉郁的温柔。
“林兄弟？”秦雨桐的手按在他肩侧，长弓已悄悄绷成满月。
这位镇北军副将的指节泛着冷白，箭簇上的赤焰纹因警惕而微微发烫，“龙渊的气压在往下压，像有什么在撑破这里的空间。”
林玄回神，发现白灵儿的狐尾正死死缠着他手腕，九根蓬松的银尾此刻缩成一团，耳尖的银毛簌簌发抖：“那声音……在扒我的神魂。”她咬着唇，指尖掐进掌心，“剑神碎片在烧，像有人用前世的记忆烙我。”
雷罚剑灵突然踏前一步，雷罚剑嗡鸣着脱离剑鞘，青紫色的电弧在剑尖凝成细蛇：“时间结界。”她的声音像碎冰相撞，“这呢喃不是活物发出的，是被封在时间裂缝里的残响。”话音未落，雷罚剑猛地劈向黑雾，刺啦一声，虚空裂开蛛网状的金纹——那是时间法则被强行撕开的痕迹。
光影如潮水漫出。
林玄瞳孔骤缩。
画面里，穿玄色剑袍的男子背对着他们，腰间悬着的剑与寒魄剑轮廓如出一辙。
他对面是条盘成山峦的金色巨龙，龙鳞上的星辉比星陨阁的星图更璀璨，龙首却低垂着，龙息里裹着血锈味：“青玄，天道说只要封了你，龙族可免千年雷劫。”
“荒谬。”玄衣男子的声音清冽如霜，“你我共斩过九重天劫，怎会信天道的空头支票？”他转身时，林玄看清了那张脸——分明是自己的轮廓，却多了几分孤高的冷硬，“龙族若要活，便和我一起掀了这天道棋盘，躲在龟壳里求庇护……”
“够了！”龙首猛地抬起，龙目里翻涌着痛苦的赤潮，“我族幼龙在雷劫里化成灰的样子，你没见过！”它庞大的身躯蜷缩成一团，龙爪深深插进大地，“你是剑神，可剑修能扛雷劫，龙族不能！”
画面突然模糊，像被人用力揉皱的绢帛。
白灵儿突然尖叫一声，捂住心口后退半步，狐尾上的银毛根根竖起：“我看到了！天道使者来了！”她的指甲在石面上划出火星，“那个穿白衫的……他手里拿着封魔印，和我在青丘古籍里见过的镇压大妖的东西一样！”
光影重新清晰时，白衫人已立在龙与剑神中间。
他的面容被雾气笼罩，唯有无情的声线穿透时空：“龙族领旨，剑神林青玄逆天而行，当镇于剑冢。尔等助封，可免千年雷劫。”
玄衣男子的剑嗡鸣出鞘，剑气掀飞十里尘沙：“原来你早和天道勾连！”他指向巨龙的指尖在发抖，“当年我为救你族幼龙，硬抗三道雷劫，你说‘龙族永为剑神之盾’——”
“那是从前！”巨龙的龙吟里带着哭腔，龙鳞上渗出暗红的血珠，“现在……现在我只想要我的族能活！”
白衫人抬手，封魔印骤亮。
玄衣男子的剑突然失去光泽，他踉跄半步，不敢置信地望向巨龙：“你竟用龙血加固封印？”
“对不住。”巨龙别过龙首，龙尾却悄悄缠住玄衣男子的脚踝，“但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再被雷火烧成灰。”
林玄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看着画面里的自己被封魔印压跪在地，看着巨龙的龙血在虚空里凝成锁链，看着白衫人嘴角勾起的冷笑——那抹弧度，和顾青竹被天道侵蚀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他的声音发哑，“你们都觉得……向天道低头就能活。”
“这是陷阱！”秦雨桐突然拉弓，一支赤焰箭破风而出，精准钉在林玄身侧的虚空里。
箭簇扎进某种透明屏障，溅起金色的火星，“刚才的影像太连贯了，像是有人故意让我们看！”
话音未落，暗紫色的雷霆从头顶劈下。
那雷不带半点炸响，却让林玄的识海刺痛——这是顾青竹的雷。
前世他教徒弟引雷入体时，这丫头总爱把雷淬成暗紫色，说这样“劈人更疼”。
此刻雷霆里裹着的气息，是熟悉的青竹香，却混着腐木般的死气。
林玄横剑格挡，寒魄剑与雷霆相撞的瞬间，他手腕一麻——雷里竟裹着顾青竹的声音，是被扭曲的呜咽：“师……父……救我……”
“青竹？”林玄瞳孔地震，剑势顿时弱了三分。
雷霆趁机劈开他的防御，在他左肩烙下一道焦黑的伤痕。
疼意涌上来时，他却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好啊，天道，你连我徒弟都不肯放过。”
他指尖按在伤口上，渗出的血珠落在寒魄剑上，剑刃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任务【龙王旧忆】进度50%，检测到天道侵蚀残留，即将解锁‘龙王残魂’。”
龙渊深处的呢喃再次响起，这次混着龙鸣的震颤：“林青玄，该醒的……不止我一个。”
暗紫色的雷霆在半空炸裂，碎成千万点紫芒。
林玄望着那些光点里若隐若现的天道符文，突然想起顾青竹入道时发的誓——“我顾青竹，一生为剑，不负师父，不负剑道”。
他握紧寒魄剑，剑刃上的白光刺痛了眼，“青竹，不管你被天道困成什么样……”
虚空突然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脆响。
林玄抬头，只见头顶的黑雾里裂开一道缝隙，有金光从中漏出。
那光里隐约能看到符文流转，像是某种封印在松动。
“林兄弟！”秦雨桐的长弓再次绷满，“那光……和刚才天道使者的封魔印，气息一样！”
白灵儿的狐尾突然指向深渊更深处：“龙……龙王的残魂在那边！”她的眼睛泛起妖异的紫，“刚才的影像是他放的，他在引你去见他！”
雷罚剑灵的雷罚剑突然转向林玄，剑尖微微发颤：“小心，那残魂里……有顾青竹的天道印记。”
林玄却笑了，他抹去嘴角的血，寒魄剑在掌心转了个剑花：“引我？正好。”他望着深渊最深处的那团金光，前世的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他曾和龙王在星陨阁的星图下对饮，曾和龙王在雷劫里背靠背挥剑，曾对龙王说“若有一日我入魔，你便用龙血染我剑”。
“系统。”他低声道，“任务奖励都备好了吧？”
系统提示音立刻响起：“【龙王残魂】解锁完毕，检测到宿主剑意契合度97%，即将开启——”
嗡——
暗紫色的雷霆再次劈下，这次比之前更猛。
林玄迎剑而上，剑气与雷霆相撞的瞬间，他看清了雷里的人影——是顾青竹，她的双眼泛着天道特有的冷金色，嘴角勾着和白衫人如出一辙的冷笑。
“师父。”她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你终究还是来了。”
林玄的眼神骤冷。
他挥剑斩碎雷霆，却见那些紫芒在半空重组，凝成顾青竹的虚影。
她身后的虚空里，天道符文如活物般蠕动，隐隐有更大的裂痕在展开。
“顾青竹，”林玄按住寒魄剑，剑纹里的光几乎要灼伤手掌，“你真的已经彻底被天道掌控了吗？”
虚空里的裂痕突然剧烈震动，有更强大的气息从裂缝另一端涌来。
顾青竹的虚影突然扭曲，她的声音里重新透出几分挣扎：“师……父……救我……”
林玄的指尖在剑脊上轻轻一弹，寒魄剑发出清越的龙吟。
他望着深渊最深处的金光，又看了看虚空中的顾青竹，嘴角勾起一抹狠戾的笑：“别急，青竹。”他一步踏出，龙渊的黑雾在他脚下翻涌如浪，“天道欠我的，龙族欠我的，你被夺走的……”
他的身影没入黑雾，声音却清晰地传出来：“我一并讨回来。”
虚空里的裂痕突然迸发出刺目的金光，有若隐若现的符文从中蔓延，像是某种存在正在强行穿透屏障。
顾青竹的虚影在金光里逐渐消散，只留下最后一句破碎的呢喃：“小心……天道……要……”
龙渊深处传来震耳欲聋的龙吟，林玄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黑雾中。
秦雨桐握紧长弓，望着那团翻涌的黑雾，低声道：“这潭水，比想象中更深。”
白灵儿揉了揉发疼的眉心，狐尾却悄悄竖起来——她闻到了血的味道，是龙血，也是剑神的血。
雷罚剑灵的雷罚剑突然指向虚空裂痕，剑尖的电弧噼啪作响：“那裂痕里的气息……”
“是天道使者。”白灵儿突然抬头，狐耳微微抖动，“比之前那个更强大的天道使者，来了。”
虚空里的裂痕再次扩大，有一道身影的轮廓从中浮现。
他身披天道符文编织的法袍，面容隐在光里，却让龙渊的温度骤降十度。
秦雨桐的长弓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她盯着那道身影，咬着牙道：“林兄弟……他需要帮手。”
而此刻的林玄，正站在龙渊最深处的金殿里。
他面前的石台上，盘着一具金色的龙骨，龙首上还粘着未完全消散的龙魂。
龙骨旁边，放着一枚暗紫色的雷珠——那是顾青竹的本命雷珠，此刻正随着他的靠近，发出微弱的震颤。
“林青玄。”龙魂的声音在金殿里回荡，“我等你，等了三千年。”
林玄弯腰拾起雷珠，掌心能感受到顾青竹残留的体温。
他望着龙骨上的封魔印，又看了看雷珠里缠绕的天道符文，眼神越来越冷：“说吧，龙王。”他捏紧雷珠，指节泛白，“你把我引来，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龙魂的光芒突然大盛，金殿的石壁上浮现出更多光影——那是三千年前天道如何联合各大势力围剿剑神，是顾青竹如何为救他被天道侵蚀，是龙王如何在封印前偷偷藏起他的一缕残魂。
林玄的眼眶渐渐发红。
他望着画面里为他挡下致命一击的顾青竹，望着她被天道符文侵蚀的脸，突然笑了：“原来如此。”他松开雷珠，任其悬浮在掌心，“所以你让我看那些旧忆，是要告诉我……”
“天道的封印，有破绽。”龙魂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释然，“在顾青竹的雷里，在我的龙骨里，在你前世的剑里……”它的光芒开始消散，“林青玄，去掀了这天道的棋盘吧。我龙族欠你的，用这条命来还。”
林玄的指尖轻轻拂过龙骨，龙鳞上的龙血突然化作一道光，没入他的眉心。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龙王旧忆】任务完成，获得龙血淬体、龙王战技、顾青竹雷珠解析权限。”
他望着掌心的雷珠，雷珠里的天道符文突然开始松动。
远处的虚空裂痕里，天道使者的气息越来越近。
林玄将雷珠收进储物戒，转身望向金殿出口，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天道，顾青竹，龙王……”
他一步踏出金殿，剑气掀起漫天金光：“我来了。”
而此刻，虚空裂痕外，身披天道符文的身影已完全显现。
他望着龙渊深处的金光，抬手按在裂痕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剑神？不过是只困在茧里的虫子。”
他的指尖渗出金色的血，滴在裂痕上，裂痕立刻开始闭合。
“等我撕开这层茧。”他望着深渊深处，眼神里是势在必得的狠戾，“我要让所有反抗天道的人，都看看……”
“逆者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