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的靴底碾过最后一片带血的冰碴时，寒魄剑突然在鞘中震颤。
他蹲下身，指尖拂过雪地里那具黑衣人的后颈——那里有一道细如发丝的剑痕，切口泛着幽蓝，正是天剑宗寒星诀的标志。
三日前那七具尸体上的玄冰符，此刻在他衣襟内袋里硌着心口，与这道剑痕重叠成一片阴云。
【叮——清除第二股潜伏势力完成。】系统提示音刚落，新的机械音紧接着炸响：【发布任务：击败潜伏者首领。
任务奖励：剑元x5000，剑技《千冰破》残页x3，记忆碎片x1。】
林玄的指节在剑柄上骤然收紧。
他能感觉到，北方天际线处有什么东西在撕开云层——不是风雪，是剑意。
冷得像浸在万年玄冰里的剑意，带着几分让他喉间发腥的熟悉。
来了。他低笑一声，掌心按在雪地上。
剑元如活物般钻入冰层，在营地周围布下三道剑气陷阱：第一道是碎冰锥，第二道是困剑网，第三道...他的目光扫过不远处的老松树，指尖弹出三枚冰棱，精准钉入树干三尺，第三道，该让客人尝尝被自己剑气反噬的滋味。
转身时，斗篷带起的雪雾里，他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和前世站在剑冢之巅时的影子，叠成了同样的弧度。
积雪从枝头坠落的轻响，比他布完结界的时间早了半息。
林玄背对着声源处，寒魄剑已出鞘三寸。
他能听见对方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压着雪层下的冰壳，脆得像碎裂的玉。
更近了，那人的呼吸声混着风雪钻进他的耳朵，带着点刻意收敛的沙哑——像极了前世某个雨夜，跪在剑冢前求他收徒的少年，用带血的喉咙说师父，我想替您看遍万域时的尾音。
林玄。
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金属面具特有的嗡鸣。
林玄猛地转身，寒魄剑划出半弧，却在触及对方衣襟时顿住——来者披一件月白狐裘披风，银质面具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瞳是罕见的冰蓝色，眼尾有颗朱砂痣，在雪光下红得刺目。
你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白影抬手，指尖凝出半枚冰晶，三百年前剑神林青玄被天道封印时，我亲手在他魂魄上烙了锁魂印。冰晶碎裂的瞬间，林玄的识海传来刺痛——是锁魂印的气息，和他每次试图触碰前世记忆时的灼痛一模一样。
他的瞳孔骤缩成针尖。
前世记忆碎片在脑海里翻涌：雪夜的剑冢，少年跪在冰阶上，眉骨处还凝着未干的血；自己将断剑递过去时，少年的手指冻得发乌，却握得比任何剑徒都稳；后来...后来那把断剑刺进他心口时，少年眼尾的朱砂痣被血浸透，说师父，天道要您死，我替它动手。
顾青竹？林玄的声音发涩。
白影的手指在面具上轻轻一叩，金属碰撞声惊飞了枝头的雪雀。顾青竹早死在锁魂塔里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清亮，像换了个人，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天剑宗白无尘的第二道分身。
林玄的剑元在体内翻涌。
他能感觉到结界外的困剑网已经启动，碎冰锥正在对方脚边三寸处凝聚，但不知为何，那些冰锥在触及白影披风时，竟像撞在无形屏障上般纷纷碎裂。
有趣。白影的面具下传来低笑，三百年前你用这招困住过魔修，现在倒拿来对付我了？他抬起手，掌心浮起一枚玉牌——正是林玄从黑衣人尸体上翻出的半块断裂玉牌的另一半，你以为杀了那些喽啰就能断我线索？
他们每死一个，我的分身就能多吸收一道他们的怨气。
林玄的后颈渗出冷汗。
他突然意识到，之前清除的两股势力，根本就是白无尘故意放出来的诱饵——为的就是让他暴露实力，让分身适应他的剑元波动。
现在。白影的脚步突然加快，带起的风卷得林玄斗篷猎猎作响，让我看看，被天道压制了三百年的剑神，还剩几分当年的锋芒。
寒魄剑在林玄掌心发烫。
他正要挥剑，识海突然响起系统的警报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急促：
【检测到特殊敌人——】
话音戛然而止。
白影的指尖已点在他喉结上，冰寒的剑气顺着皮肤钻入经脉。
林玄能感觉到，对方的剑元里混杂着无数怨魂的哭嚎，和前世顾青竹入魔时的气息重叠成一片血海。
别急。白影的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系统提示？
我早让天剑宗的阵法师封了这破系统的通讯。他退后半步，披风上的狐毛沾了雪，你有三息时间考虑：交出剑冢的钥匙，或者...让我替你完成天道的封印。
林玄抹了把嘴角的血。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剑元正在疯狂吸收系统刚刚发放的5000点剑元，寒魄剑的剑鸣里多了几分前世剑神的凌厉。
三息？
足够他布下第四道陷阱了——用记忆碎片里的那招剑冢引。
白影的指尖凝聚出冰刺。
林玄笑了。
他想起系统奖励的《千冰破》残页，想起衣襟内袋里那枚刻着字的玉佩，想起前世被封印前最后一刻，自己在剑冢石壁上刻下的那句话：天道若阻我，便碎了这天道。
冰刺离他咽喉只剩三寸。
林玄的剑元突然爆发。
他反手握住寒魄剑，剑身上浮起金色纹路——那是前世剑神专属的万剑印。
三——
系统，任务完成。林玄低喝一声。
白影的冰刺在触及他咽喉的瞬间，突然凝固成冰柱。
林玄的剑尖已经抵住对方面具，寒魄剑的剑意穿透冰层，在白影眼底映出自己的倒影——那倒影里，他的眼睛泛着和前世剑神一样的金光。
你输了。林玄说。
白影的面具裂开一道细缝。
透过那道缝，林玄看见面具下的脸——和顾青竹长得一模一样，眼尾的朱砂痣还沾着未干的血。
怎么可能...白影的声音开始虚化，我明明...吸收了所有怨气...
林玄收剑入鞘。
他看着白影的身体像雪一样融化，在雪地上留下半块玉牌和一枚带血的锁魂印。
系统提示音终于在识海炸响，但这一次，他没急着看内容——他的目光落在白影消失的地方，那里的雪地上，有一行用冰锥刻下的小字：
师父，锁魂塔里太冷了，我来找你取暖。
林玄蹲下身，指尖拂过那行字。
喉间的血腥气突然涌上来，他抹了把嘴，却发现掌心的血里混着半片记忆碎片——是前世顾青竹跪在剑冢前，举着断剑说师父，这是我用自己的骨血炼的剑，以后换我保护你的画面。
顾青竹...他低声呢喃。
寒风卷起雪粒，将那行字渐渐覆盖。
林玄站起身，拍了拍斗篷上的雪。
他能感觉到，北方天际线处又有新的剑意正在聚集，比刚才那道更冷，更凶。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他听清了：
【检测到特殊敌人：白影（天剑宗隐藏高手）。】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开时，林玄正用剑尖挑起白影方才掉落的半块玉牌。
碎玉边缘的冰碴扎进虎口，他却像没知觉似的，指腹反复摩挲着玉面阴刻的字——和天剑宗大长老白无尘的名讳，分毫不差。
【检测到特殊敌人：白影（天剑宗隐藏高手），是否发布专属任务？】
林玄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三日前在黑衣人尸体上翻到的半块玉牌，想起白影刚才说每死一个喽啰，分身便多吸收一道怨气时的冷笑，喉间泛起腥甜——这哪是试探，分明是天剑宗用活人的命喂出的饵。
他咬着后槽牙吐出一个字，指节捏得发白。
界面红光一闪，机械音紧跟着炸响：【专属任务：斩杀白影。
奖励：剑元+2000，记忆碎片x2。】
林玄的眼尾跳了跳。
2000剑元足够他冲击剑徒四重，而记忆碎片...他摸了摸心口，那里还压着半片顾青竹的记忆——少年跪在雪地里，用骨血炼剑时说换我保护你的声音，此刻正随着系统提示在识海回响。
聒噪。白影的声音突然从左侧传来。
林玄旋身时，寒魄剑带起的剑气将三尺外的雪堆削成冰棱，却只擦到对方披风的狐毛。
那月白狐裘在雪光里晃得人眼疼，白影的面具泛着冷光，你以为靠个破系统就能翻了天？
话音未落，他的指尖已凝出七枚冰锥。
冰锥未到，寒意先至，林玄的睫毛上瞬间结了霜。
这招他认得——前世围剿魔修时，白无尘用过同样的七星凝冰，冰锥里淬着魔修怨气，被刺中者会被怨气啃噬经脉。
系统，剑元灌注。林玄低喝一声。
体内刚吸收的5000剑元如沸水翻涌，顺着经脉灌进寒魄剑。
剑身上的金色万剑印骤然亮起，他横剑一斩，剑气化作金色光刃，将七枚冰锥撞得粉碎。
冰碴四溅时，他看清了白影眼底的错愕——这老东西怕是没料到，被天道压制三百年的守墓人，竟能调动系统的剑元。
好手段。白影突然笑了，面具下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但你忘了，我的分身本就是怨气所化。他抬手间，雪地突然裂开无数冰缝，数十道泛着幽蓝的剑影从中窜出，在两人周围布成小型剑阵。
剑影上的符文林玄再熟悉不过——那是天剑宗禁术怨魂锁，每道剑影里都锁着一个被折磨致死的剑徒魂魄。
你拿活人祭剑？林玄的声音冷得能结冰。
他想起前几日在营地外发现的骸骨，那些尸体上的剑痕与眼前剑影的符文完全吻合。
活人？白影的指尖划过其中一道剑影，那剑影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他们自愿的。
天剑宗给不了他们资源，我便给他们机会——用魂魄换剑元，用怨气换力量。
多好的交易。
林玄的握剑手青筋暴起。
他想起前世收徒时的誓言：剑者当护苍生，而非取其魂。此刻看着那些被怨气扭曲的魂魄，前世的愤怒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冲开天道压制的枷锁。
系统，《千冰破》残页融合。他在识海默念。
三页残页瞬间化作流光，融入寒魄剑。
剑鸣骤然拔高，像是前世剑冢里沉睡的万剑在呼应。
白影的瞳孔在面具后收缩。
他显然察觉到了变化，挥手间，剑阵突然加速旋转，剑影如暴雨般向林玄袭来。
林玄却不闪不避，寒魄剑划出一道圆弧——那是《千冰破》的起手式破冰斩。
剑气所过之处，冰雾翻涌，最先袭来的三道剑影被直接绞碎，剩下的剑影撞在冰雾上，竟发出活人被灼烧般的惨叫。
不可能！白影的声音终于有了裂痕，这是天剑宗的禁术，你怎么会...
我是剑神。林玄的声音低沉如雷。
他踏前一步，剑元如实质般从体内涌出，在身体四周形成金色光罩。
那些未被绞碎的剑影撞在光罩上，瞬间化作飞灰。
白影的脸色在面具下一白再白，转身欲逃，却被林玄一记剑冢引定在原地——那是前世刻在剑冢石壁上的秘术，专破空间遁法。
现在，轮到我了。林玄的剑尖抵住白影心口。
寒魄剑的剑意穿透他的狐裘，在雪地上映出一道金色剑痕。
白影的面具地裂开一道缝，露出底下苍白的脸——竟与白无尘有七分相似，眼尾那颗朱砂痣，和顾青竹的位置分毫不差。
你终究...逃不过命运...白影的声音越来越弱，面具碎片簌簌落在雪地上，天道要你死...我只是...替它...递刀...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如雾般消散，只留下半块玉牌和两枚记忆碎片。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任务完成，获得剑元+2000，记忆碎片x2。】
林玄蹲下身，指尖捡起那两枚记忆碎片。
碎片上的画面在识海闪过：白无尘跪在剑冢前，捧着顾青竹的断剑说师父，青竹他...走了；另一段是顾青竹被锁在锁魂塔里，血从指缝渗出，在墙上刻下师父救我四个大字。
原来你才是顾青竹入魔的推手。林玄捏碎记忆碎片，指节泛白。
他抬头望向北方，那里的云层正被剑意撕开，比之前更冷、更凶的气息扑面而来。
突然，体内传来灼热感。
刚获得的2000剑元与之前的5000剑元融合，在丹田处形成旋涡。
寒魄剑在鞘中震颤，剑鸣里多了几分厚重——那是剑元突破瓶颈的征兆。
林玄的喉咙发甜，却笑出了声。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将半块玉牌收进内袋，转身走向剑冢。
雪地上，他的脚印比以往更深。
寒风卷起雪粒，模糊了他的背影，却掩不住他身上渐浓的剑气——那是剑徒四重将成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