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砖亮了。
不是一两块,而是整片山门前的青石板像是被谁从地底通了灵脉,一道道符文自裂缝中渗出金光,蜿蜒如河,汇聚成阵。那光芒不刺眼,却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仿佛在呼吸,在低语,在等待一个早已约定好的回应。
冉诗语的手还悬在半空,指尖残留着北冥掌心的温度。她没动,也不敢动——那根缠绕她脉门的黑丝,此刻竟像活了一般,顺着血脉缓缓回缩,如同退潮的暗流,安静得诡异。
“你……”她刚启唇,就被一声巨响掐断。
十二名守卫同时抬手,锁链崩鸣,石柱高举,心灯火种猛然暴涨!为首的首领双目赤红,声音不再是机械的宣判,而是夹杂着怒意与恐惧的咆哮:“毁书!弑血!不得让‘钥匙’归位!”
话音未落,六人舍阵扑来,目标直指冉诗语怀中的《幻灵仙典》。
“靠!说动手就动手,连个谈判窗口都不给?”南宫笑天一个后仰翻滚,险险避开横扫而来的锁链,“这届反派太没职业素养了!好歹让我们先扫码关注公众号再打啊!”
“闭嘴!挡路!”苍幺妹一脚踹飞冲向她的守卫,辣雾丹塞嘴里嚼得咔吧响,辣味灵力混着唾沫星子喷出,“老子今天非把你们这些青铜疙瘩炖成火锅底料!”
她双刃交叉格挡,硬接两名守卫合击,肩甲应声碎裂,露出底下渗血的绷带。可她咧嘴一笑,反而越战越疯:“哎哟?疼?疼就对了!说明我还活着!活着就得搞事!”
冉诗语没听清她喊什么,全部心神都压在秘籍上。
她猛地翻开《幻灵仙典》,三具幻灵分身瞬间成型,呈品字形将她与北冥护在中央。金光洒落,符文屏障刚刚凝成,第一波攻击便已撞上。
轰!
冲击波炸开,尘土飞扬。一具分身当场湮灭,另一具被锁链贯穿,化作灵光散去。第三具勉强撑住,却剧烈晃动,像是风中残烛。
“扛不住……三次齐攻。”她咬牙,喉间泛起一丝腥甜。
北冥站在她身侧,沉默地将碎裂玉片按入地面符文交汇点。残光渗入,阵列微微流转,一道幽蓝色的缝隙自地底浮现,深不见底,边缘泛着微弱的空间涟漪。
“有路!”南宫笑天趴在地上,窥灵镜贴着缝隙边缘,“地底三丈!通道还在!就是……有点窄,估计胖子进不去。”
“那你别进去。”苍幺妹顺手把他脑袋按进土里,“省点氧气。”
“喂!我这是战术侦察!”南宫笑天挣扎抬头,镜面忽然映出一行古篆,扭曲浮现又迅速消散,“等等……那是什么?‘归者启门,逆者化尘’?谁写的?甲方爸爸吗?这么喜欢立规矩?”
没人回答他。
守卫首领怒吼一声,手中石柱顿地,空中骤然凝聚出巨型锁链虚影,层层叠叠,封锁低空与退路。法则之力压下,空气都变得粘稠。
苍幺妹强冲一次,被震飞数丈,背脊撞上断碑,咳出一口血。
“操……这玩意儿是结界外挂?”她抹了把嘴角,辣雾丹捏碎一把全撒出去,“行,你不讲武德,老子也不装文明人了!”
红雾弥漫,辛辣气息刺激得守卫动作迟滞。南宫笑天趁机扑到缝隙旁,掏出震灵铃残骸往边缘一插:“我改良过!加了震荡稳定器!能撑三息!三!二!一——撤!”
“不行。”北冥突然开口。
他走上前,破契剑横于胸前,剑身裂痕更深,几乎要断。但他反手一划,剑锋割破掌心,鲜血滴落符文中心。
嗡——
整座阵列轰然共鸣,幽光缝隙骤然扩大半尺,心灯火种剧烈摇晃。空中那盏居中的灯,竟渗出赤色液体,顺着灯壁缓缓滑落,像泪,也像血。
“父亲……”北冥望着那灯影中模糊的人影,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不是来认罪的。”
冉诗语心头一震。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扇门,不是用来闯的。
是等他回来的。
她立刻将神识沉入秘籍,催动“隐匿天机”最后一丝残力。幽光缝隙顿时蒙上一层朦胧雾气,天机感知被短暂屏蔽。
“走!”她喊。
可没人动。
守卫开始自毁心灯火种。
一名守卫猛然抱住石柱,蓝焰倒灌体内,整个人轰然炸开!灵力暴虐四溅,地面龟裂,符文阵列开始崩解。
第二名、第三名接连引爆,结界震荡,山门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塌陷。
“他们要同归于尽!”南宫笑天脸色发白,“通道撑不了十息!必须现在进!”
“苍幺妹!掩护!”冉诗语一把拽住北冥手腕,拉着他往缝隙冲。
苍幺妹怒吼一声,甩出最后三颗辣雾丹,在前方炸出浓烟屏障。南宫笑天紧随其后,震灵铃残骸卡在缝隙边缘,发出滋滋电流声。
就在众人即将跃入的刹那——
守卫首领猛然抬头,目光穿透烟雾,死死盯住冉诗语怀中的秘籍。
“书……不全……”他嘴唇微动,声音竟带上一丝悲悯,“真正的继承者……还未归来……”
话音未落,他举起石柱,砸向自己心口。
轰!!!
最后一道心灯火种炸开,冲击波席卷全场。幽光缝隙剧烈收缩,空间褶皱如垂死的呼吸。
冉诗语回头一瞥。
山门之上,那手持断裂钥匙的人影轮廓,正缓缓抬头,视线穿越时空,落在北冥身上。
她猛地闭眼,拉着北冥纵身跃入。
风声呼啸,失重感袭来。
下坠途中,一片黑色书页残角从缝隙闭合处飘出,轻轻搭在她肩头。
她伸手一抓,攥进掌心。
纸很轻,却烫得像烧红的铁。
北冥在她身旁,右手仍紧紧握着那截碎玉,指缝渗血,滴落在虚空中,化作点点金光,悄然融入通道壁纹。
南宫笑天在后面大叫:“我说……这里面怎么还有wIFI信号啊?!等等,我收到了一条群发消息——‘欢迎回家,继承者’?!谁建的群?!退不退得掉啊?!”
苍幺妹一脚踹在他腿上:“闭嘴!再说话把你塞进信号塔当增强模块!”
通道剧烈震颤,四周符文忽明忽暗,仿佛随时会彻底崩塌。
冉诗语低头,看着掌心那片残页。
边缘焦黑,像是被火烧过,中间隐约可见半句文字:
“钥……未……集……”
她还没来得及细看,通道尽头忽然亮起一道刺目白光。
众人身影被拉长,投在急速逼近的石门前。
门上刻着三个字。
她认得。
那是《幻灵仙典》封底最角落的一行小字,曾被她以为是装饰花纹。
此刻,那三个字正在发光:
“归墟门”。
北冥忽然伸手,覆上她握着残页的手。
“别怕。”他说,“这次,换我带你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