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机最近不太对劲。
最开始是上周二凌晨,我被一阵刺耳的铃声惊醒。摸过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是本市。睡意朦胧中,我下意识划了挂断。谁会在这个时间打骚扰电话?真晦气。
我没太在意,翻身继续睡。
第二天,又是凌晨3点15分,手机屏幕再次亮起,伴随着那催命般的铃声。还是那个号码。一股无名火窜起,我再次挂断,顺手将这个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世界清净了。我以为。
第三天,3点15分,手机屏幕依旧准时亮起,那个被拉黑的号码,诡异地突破了限制,执着地显示在屏幕上。一股寒意开始顺着我的脊椎爬升。这不对劲。
我犹豫着,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
没有说话声,没有背景音。
只有一阵缓慢、深沉、带着某种粘稠湿意的呼吸声,通过听筒,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
一下,又一下。
仿佛有人正紧紧贴着话筒,贪婪地汲取着这边的空气。
我猛地挂断电话,心脏狂跳。冷汗浸湿了睡衣。
接下来的几天,每晚3点15分,这个号码都会准时响起,接通后,永远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吸声。我试过关机,但第二天醒来,手机总是莫名其妙地处于开机状态。我试过把手机扔到客厅,但那铃声仿佛能穿透墙壁,精准地将我唤醒。
恐惧和烦躁交织,几乎要将我逼疯。
今天下午,我请了假,直奔营业厅。我必须弄清楚,这个号码到底是怎么回事。
营业厅里人不多,我向一个窗口的客服小姐说明了情况,报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客服小姐熟练地在电脑上查询着。起初,她的表情是职业化的平静。但几秒钟后,她的动作慢了下来,眉头微微蹙起。又过了片刻,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了血色,变得惨白。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恐惧?
“先生……您……您确定是……是这个号码吗?”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确定!它每天半夜打给我!这到底是谁的号码?”我急切地追问。
客服小姐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平复情绪,但效果不佳。她压低声音,几乎是气音地说道:
“这个号码……根据我们的记录……它的机主……是……是林默先生。”
她顿了顿,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林先生……他……他在七年前……城西那场锦绣公寓的火灾里……不幸……遇难了。这个号码……当时应该就已经……注销了才对……”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七年前?火灾?死者?
一个死人的号码,每天晚上给我打骚扰电话?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包裹了我全身,四肢百骸都僵硬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营业厅的,只觉得外面的阳光刺眼得可怕,却丝毫无法驱散我骨子里的寒冷。
那一整个下午和晚上,我都处于一种魂不守舍的状态。夜幕降临,恐惧也随之变得浓重。我看着床头柜上的手机,仿佛那不是一个通讯工具,而是一个连接着阴间的邪物。
时间一分一秒地逼近凌晨三点。
我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冷汗不断从额头渗出。
我要接!我必须问清楚!就算是鬼,我也要问个明白!
当时钟的数字跳转到03:15:00时——
手机屏幕,如期而至地亮起!
那个熟悉的,来自地狱的号码,再次出现!
刺耳的铃声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响。
我猛地抓起手机,用尽全身力气按下接听键,对着话筒嘶吼道:“你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
听筒里,那深沉的呼吸声停顿了。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三四秒。
然后,一个极其沙哑、干涩,像是声带被烈火灼烧过般的声音,缓慢而清晰地传了过来:
“你……终于……接电话了……”
那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满足感。
“我……在……你……床……下……”
“等……了……七……年……了……”
床下?!
我像被电流击中,猛地从床上弹起!目光惊恐地投向床底那片幽深的黑暗!
不!不可能!
我几乎是连滚爬爬地翻下床,颤抖着手,一把掀开了垂到地面的床单!
灰尘扑面而来。
床底下,堆放着几个平时不用的行李箱和一些杂物。
而在最里面的角落,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我看到——一部落满了厚厚灰尘的、非常老旧的直板手机。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被遗忘了几个世纪。
而此刻,那布满灰尘的屏幕上,正散发着幽绿的光芒!
显示着……通话中的界面!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逆流,头皮一阵发麻!我屏住呼吸,几乎是爬着凑近,看向那老旧手机的屏幕——
屏幕上,联系人的姓名栏,赫然显示着几个让我灵魂出窍的字:
“我自己(七年前)”
嗡——!
我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那部旧手机……是我七年前用的!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我僵在原地,大脑完全死机的时候。
我手中,我自己的智能手机听筒里,再次传出了那个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扭曲的、令人遍体生寒的“笑意”:
“现在……”
“我们……可以……见面了……”
而那部床下的旧手机,屏幕上的通话计时,还在……一秒一秒地,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