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奶是个制香人,她调的安神香在整个县城都很有名。
但她临终前,却拉着我的手反复叮嘱:“囡囡,记住,千万别用西屋那口老缸里的香料。”
处理完奶奶的后事,我决定继承她的制香作坊。然而无论我如何尝试,始终调不出奶奶那种独特的香气。
一天深夜,我在整理奶奶的遗物时,无意中打开了西屋那扇永远锁着的门。
屋内出奇地整洁,正中摆着一口巨大的黑陶缸,缸盖上贴满了已经泛黄的符纸。一股难以形容的异香从缸缝中飘出,那正是奶奶安神香的味道。
鬼使神差地,我掀开了缸盖。
缸内满是深紫色的粉末,香气浓郁得几乎令人窒息。我忍不住用手指蘸了一点,那触感细腻得不像任何已知的香料,反而像是...某种骨灰。
第二天,我用那缸中的香料调制了一批安神香。效果出奇地好,客人纷纷回头购买,说这香不仅能安神,还能让人梦见已故的亲人。
作坊的生意前所未有地红火起来。
但奇怪的事情也随之发生。
先是邻居家的猫半夜在我家墙头凄厉地惨叫,然后是附近的狗见到我就龇牙低吼。
更诡异的是,每卖出一批香,我就会做一个相同的梦:一个穿紫衣的女人背对着我梳头,一下,一下,永无止境。
“你在用那口缸?”隔壁李奶奶神色凝重地问我,“你奶奶没告诉过你那缸的来历吗?”
我摇头。
李奶奶叹了口气:“那是民国时候的事了。你太奶奶是个很有名的制香师,但她始终调不出最极品的安神香。直到有一天,她带回一个穿紫衣的女人...”
据李奶奶说,那女人在你太奶奶家住了三个月,然后突然消失了。从那以后,你太奶奶就制出了那种异香扑鼻的安神香。
“那女人叫什么?”我问。
“没人知道,”李奶奶压低声音,“但你有没有发现,你家祖坟里,从来没有女性祖先的坟墓?”
我愣住了。仔细回想,确实如此。
那晚,我梦见那紫衣女人终于转过身来——她长得和我有七分相似,只是面色惨白,脖子上有一道深紫色的勒痕。
“谢谢你放我出来,”她微笑着说,“但我们家,一代只能有一个制香人。”
我惊醒时,发现自己竟站在西屋那口大缸前,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香料刀。
从那天起,我封死了西屋,再也不使用那缸中的香料。
然而生意一落千丈,老顾客们抱怨新香完全没了效果。
更糟的是,我开始出现奇怪的症状:嗅觉逐渐丧失,皮肤变得干燥皲裂,而我的头发,正一缕一缕地变成诡异的深紫色。
昨天,我在镜子里看见,我的脖子上慢慢浮现出一道淡紫色的痕迹。
而今天清晨,我发现西屋的门不知被谁重新打开了。
缸中的异香,比以前更加浓郁。
我站在缸前,内心挣扎。
也许,这就是我们家族女人们的宿命——
一代又一代,成为那口缸中永恒的香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