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刚碰到石门,那根锈迹斑斑的锁链忽然轻轻颤了一下,像是被谁悄悄碰了一下。牧燃心头一紧,却没多想,用力一推——“吱呀”一声,石门缓缓向内滑开,发出低沉的摩擦声。
门后是一片幽深的大殿,比外面黑多了。地面铺着暗灰色的石砖,每一块上都刻着断裂的星星轨迹,看起来神秘又压抑。大殿中央立着一尊三丈高的石像,人形轮廓,却没有脸,双手垂下,空空如也。四周墙上嵌着几盏熄灭的灯槽,空气里还飘着一股金属烧过的味道,让人有点喘不过气。
他刚踏进去一步,身后“轰”地一声巨响,石门猛地关上了!
紧接着,脚下的地面开始震动。石像胸口突然亮起一道幽蓝的光,符文从底座一层层往上点亮,一直蔓延到肩膀。下一秒,它动了!一步踏下,脚下的地砖瞬间裂成蛛网。
牧燃迅速后退半步,左眼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他的灰瞳在黑暗中微微发亮,看清了石像胸口的核心——那不是普通的机关,而是一颗用星辉驱动的能量核,外面裹着一层灰烬般的封印层,似乎是专门用来对付像他这样掌控“烬术”的人。
他立刻认出,这是守卫傀儡,只为杀掉闯入者而存在。
傀儡抬起右臂,原本空荡的手掌中凝聚出一柄巨大的陨铁锤,锤面上布满星纹凹槽,轻轻一震,连空气都在嗡嗡作响。
牧燃不等它出手,猛地抬手,将体内最后一点灰爆之力狠狠压进地面!刹那间,以他为中心,一圈灰色的能量波如浪潮般炸开,地面直接塌陷三寸,碎石四溅。傀儡站不稳,身形一歪。
就是现在!
他咬牙催动早已枯竭的星脉,强行抽取空气中漂浮的烬灰。那些细小的灰粒仿佛听到了召唤,迅速聚集,在他头顶凝成一把三丈高的灰色巨斧!斧身粗糙,布满裂痕,边缘不断有灰屑掉落,却沉重得让空气都在颤抖。
牧燃双手虚握,猛然挥下!
巨斧带着呼啸的风声砸落,正中傀儡右肩!“咚”的一声闷响,铁锤脱手飞出,狠狠砸进侧墙,深深嵌了进去。傀儡半个身子陷进地里,关节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可还没等它起身,牧燃已经跃上它的头顶,左眼灰光暴涨!一缕极细的灰气从瞳孔射出,钻进傀儡胸口核心的缝隙。那层灰烬涂层瞬间被激活,迅速侵蚀内部的星辉符文。光芒闪了几下,骤然熄灭。
“轰——”
傀儡双膝跪地,彻底不动了。胸口弹开一个小暗格,一枚焦黑的玉匣掉了出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响。
牧燃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单膝跪地,忍不住咳出一口灰血,血丝里还夹着点点银光。他伸手捡起玉匣,指尖刚碰到,匣盖就自动掀开了。
里面是半卷灰纸,质地像是烧过的兽皮,摸起来粗糙又脆弱。上面的字像是用炭火烙上去的,只能勉强看清开头八个字:
“以身为烬,逆星燃河。”
其余部分全被焦痕覆盖,看不清楚。
他盯着这八个字,忽然感觉体内的灰星脉轻轻一跳,仿佛和这残卷产生了某种共鸣。那种感觉,不像是巧合,倒像是……久别重逢。
就在这时,头顶通风管传来细微的动静。
一个人影从上方跃下,速度快得几乎留下残影。王禹落地翻滚,直扑玉匣而来,五指张开,明显是要抢!
牧燃反应极快,反手甩出随身携带的一块灰晶碎片——那是他之前从灰兽体内取出的结晶,经过灰星脉淬炼后变得异常坚固。碎片离手瞬间,在空中分裂成数十根细链,交错缠绕,精准锁住王禹的手腕和脚踝,把他整个人吊在半空,悬在一根断裂的石柱之间。
王禹挣扎了几下,发现越动锁链收得越紧,冷声道:“你以为你能带走这个?这东西根本不属于你。”
牧燃没理他,低头继续研究残卷。可就在他试图用神识拓印内容时,眼角忽然瞥见一道剑光破空而来!
白襄站在十步之外,星辉剑已出鞘,剑尖轻挑,一道弧形光芒掠过。
灰锁链应声而断。
王禹摔在地上,翻滚起身,立刻冲向即将落地的残卷。可就在他指尖快要碰到的瞬间,一股星辉气流从穹顶涌下,卷起残卷,直冲高处!
牧燃怒极,左眼爆射出一道凝实的灰光追击,却被白襄横剑挡住。两股力量相撞,激起一圈气浪,震得四周石壁簌簌落尘。
“你到底想干什么?”牧燃盯着白襄,声音沙哑。
白襄没回答。他抬头望着那残卷在空中缓缓旋转,被星辉托举着,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他的神情很复杂,看不出是阻止,还是……在等什么。
牧燃不再看他,转身冲向高台边缘,想借力跃起拦截。可刚迈出一步,整座大殿剧烈摇晃起来!穹顶开始崩塌,碎石如雨落下,砸在地上噼啪作响。四面墙壁的符文接连熄灭,只有中央傀儡胸口还残留一丝微光,似乎预示着什么还没结束。
王禹趁乱扑向残卷降落的地方,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气流掀飞,狠狠撞在侧廊石柱上,当场昏死过去,手中令牌滑落,表面裂开一道细纹。
白襄依旧站着,没追也没拦任何人。他只是静静看着那残卷,直到它彻底消失在裂缝中。
牧燃喘着气,靠在一棵快要倒塌的石柱旁,手里还攥着那个空了的玉匣。他知道,虽然残卷丢了,但那八个字已经刻进了脑海,清晰得像烙印一样。
“以身为烬,逆星燃河。”
这不是命令,也不是警告。这是起点。
他慢慢站直身体,擦掉嘴角的血。左眼疼得厉害,视线有些模糊,但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灰星脉比之前更活跃了,仿佛被那残卷唤醒了什么沉睡已久的东西。
大殿还在坍塌,一块巨石从上方坠落,砸在他刚才站的位置,碎了一地。他抬头看向穹顶的裂缝,那里没有天光,只有更深的黑暗。
这时,白襄终于动了。他朝牧燃走来,步伐不急不缓,星辉剑归鞘,双手垂在身侧。
“你还记得多少?”他问。
牧燃冷笑:“记得够多了。”
白襄一顿,眼神微动:“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牧燃直视着他,“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不管是谁设的局,谁在背后盯着,我都不会停下。”
白襄沉默片刻,忽然低声说:“她也在等你。”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进心里。
牧燃呼吸一滞,咬牙追问:“你说什么?”
白襄没再开口,只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向另一条通道。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再也没有回头。
牧燃站在原地,拳头紧紧握着,微微发抖。他告诉自己不该信,可那句话偏偏钻进了心里,怎么都甩不掉。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玉匣,忽然发现底部有一道极细的刻痕,像是被人用指甲划出来的符号。他凑近一看,心头猛地一震。
那是一个名字。
“牧澄。”
玉匣从指间滑落,掉在地上发出轻微一响。
大殿最后一根支撑柱开始倾斜,顶部裂缝不断扩大,远处传来金属断裂的刺耳声响。整个遗迹正在下沉,地面裂开缝隙,黑雾从地底渗出,带着灼热的气息。
牧燃弯腰捡起玉匣,塞进怀里。他最后看了一眼跪倒的傀儡方向,转身冲向白襄消失的通道。
才跑出不到十步,身后轰然巨响,主殿彻底坍塌,烟尘冲天。
通道尽头有一点光,微弱却真实。他加快脚步,却发现前方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一条深不见底的竖井。井壁刻满古老符文,正一个个亮起红光。
他停下脚步,俯身查看。
井底传来低沉的嗡鸣,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