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正跟老黄师傅凑在食堂后厨的角落商量请假的事,手里还攥着擦得锃亮的自行车钥匙 —— 他原本想着跟老黄师傅说一声,就直接往军管会赶,毕竟军管会那边还等着商量批量生产的事。没等老黄师傅开口应下,食堂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穿灰色干部服的身影走了进来,袖口别着的钢笔在灯光下闪了闪,正是李主任的秘书张秘书。
张秘书没在门口多停留,目光快速扫过后厨忙碌的人影,很快就锁定了何雨柱,脚步不停往这边走,脸上带着几分公式化的客气:“何雨柱同志,现在有空吗?李主任在办公室等你,说是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谈,耽误你几分钟时间。”
何雨柱手里的钥匙顿了顿,心里有点纳闷 —— 自己今早才正式到食堂上班,李主任找自己能有啥急事?他下意识应了句 “有空”,刚想追问几句,张秘书却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补充道:“是军管会那边刚给厂里打了电话,说你改良的那压缩饼干,符合新军粮的要求,想请你过去协助批量生产。厂领导们也想当面听听你说说这饼干的情况,” 说到这儿,张秘书抬眼扫了何雨柱一下,眼神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你可得好好跟领导汇报,别出岔子。”
这话一出口,周围几个正打扫灶台、刷碗的同事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纷纷转头看向何雨柱,眼里满是惊讶。老黄师傅最先反应过来,拍着何雨柱的肩膀哈哈大笑:“好小子!真给咱们食堂长脸!这才上班第一天,就跟军管会挂上钩了,快去快去,别让李主任他们等急了,回头我跟后厨的兄弟们给你庆祝庆祝!”
何雨柱心里又惊又喜,惊的是军管会居然这么快就跟轧钢厂通了气,喜的是自己做的压缩饼干能得到认可,还能帮着批量生产送往前线。他连忙把钥匙揣进兜里,跟老黄师傅和同事们打了声招呼,就跟着张秘书往外走,脚步都比平时轻快了几分 —— 只是心里隐隐有点不安,总觉得张秘书那眼神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是哪儿的问题。
两人快步穿过厂区,一路上遇到不少上班的工人,有人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何雨柱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到了李主任办公室门口,张秘书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李主任的声音:“进来。” 推开门的瞬间,何雨柱愣了 —— 屋里不止李主任一个人,沙发上还坐着两位领导,一位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肩膀上隐约能看到一道浅色的疤痕,不用想也知道是打过仗的;另一位戴着黑框眼镜,手里拿着个笔记本,眼神锐利得像是能看透人,正是轧钢厂的聂书记和杨厂长。
聂书记和杨厂长正低头翻看着一叠纸,何雨柱瞥了一眼,认出那是自己写给军管会的压缩饼干制作资料。听到动静,两人抬起头,聂书记率先开口,声音洪亮得像洪钟:“何雨柱同志,坐吧,别站着,张秘书,给小何倒杯水。”
聂书记也指了指办公桌旁边的椅子,笑着说:“别紧张,就是找你聊聊那压缩饼干的事。军管会那边把情况跟我们说了,说你这饼干比以前的军粮顶用多了,我们当年都在战场上待过,最清楚军粮的重要性,想听听你这饼干到底是咋做出来的。”
何雨柱坐在椅子上,后背挺得笔直,心里的不安渐渐消散 —— 看来领导们是真关心压缩饼干的事,不是找自己麻烦。他端起张秘书递来的水杯喝了口,定了定神,把压缩饼干的原料和制作步骤一五一十地复述出来:“聂书记、杨厂长、李主任,这饼干的原料都是常见的东西,有面粉、高粱面、玉米面,黄豆粉还加了蒸好的红薯和土豆;然后我熬了骨头肉汤,把肉汤拌进原料里,再放切碎的萝卜干,既能提味,又能补充点维生素;最后加了大量的糖和盐,糖能快速补能量,盐能防止脱水。所有东西混在一起后,先放到锅里烤到八成干,再用模具压成三两一块的方饼,这样既抗饿,又方便携带。”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昨晚我跟院里的陈大爷、徐大爷还有几个孩子都试吃了,饭量大的像陈大爷,吃半块就够一顿饭,还能顶一整晚不饿;小孩吃四分之一块就够了,不会浪费。”
聂书记听完,重重一拍大腿,眼里满是赞赏,连声音都提高了几分:“原来这里面加了这么多好东西!难怪这么顶饿!我们当年打仗的时候,军粮要么是干得硌牙的炒面,要么是冻得硬邦邦的土豆,哪有这么实在的东西?缴获国军的压缩饼干我也吃过,也就图个携带方便,顶饿程度跟普通干粮没啥区别,你这饼干才是真能解决问题!小何同志,你这事办得好,办得漂亮!”
杨厂长也放下笔记本,点了点头,语气比聂书记温和些,却带着同样的认可:“确实是个好办法,原料常见,制作工艺也不算复杂,批量生产起来不难。前线的战士们要是能用上这个,能少受不少罪,减少非战斗减员概率。”
聂书记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郑重起来,眼神里满是关切:“你放心去军管会帮忙,你现在是我们轧钢厂的人,是我们厂的骄傲!到了那边要是受了委屈,或者遇到啥需要协调的事,别自己扛着,尽管跟厂里说,跟我说,我亲自去跟军管会沟通,咱们轧钢厂不能让自己人受欺负!”
何雨柱心里一暖,眼眶都有点发热 —— 他没想到厂里领导会这么支持自己,原本还担心会因为没提前汇报而受批评,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他连忙站起身,对着三位领导鞠了个躬:“谢谢聂书记!谢谢杨厂长!谢谢李主任!我一定好好协助军管会,把批量生产的事做好,不辜负厂里的期望,不给咱们轧钢厂丢脸!”
见领导们没再追问其他问题,何雨柱又说了句 “那我先去军管会了,有情况会及时跟厂里汇报”,得到许可后,才转身走出办公室。
等何雨柱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李主任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转头对聂书记和杨厂长说:“两位领导,何雨柱同志做的压缩饼干确实是件好事,能帮到前线战士,咱们厂脸上也有光。但有个问题得说说 —— 他是咱们厂的人,这么大的事,居然没先跟厂里汇报,直接就找了军管会,这有点目无组织纪律了。现在军管会先跟咱们通气,咱们还好说,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咱们厂不支持前线工作,或者说咱们厂连自己的员工都管不住,厂里也被动。”
杨厂长推了推眼镜,手指在笔记本上轻轻敲着,眉头微微皱起:“小李说得对。往小了说,这是违反了厂里的纪律,军管会的李主任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话里话外都有帮他说情的意思,估计也看出来这孩子没经验,没提前跟厂里沟通;往大了说,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抓住这点做文章,说咱们厂不重视军粮生产,影响就不好了。不过话说回来,他今天才正式上班,压缩饼干的事应该是之前就安排好的,他年纪小,才 16 岁,可能没意识到要先跟厂里汇报,犯错了批评一下就好了。”
聂书记手指轻轻敲着沙发扶手,沉默了片刻,眼神里闪过几分思索,缓缓开口道:“刚才军管会主任打电话给我,一直在夸何雨柱同志,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变相为何雨柱同志求情。这孩子确实有想法、有担当,奖励肯定得给,而且要大方点,咱们得鼓励这样的年轻人,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就惩罚他,让其他单位知道了,还以为咱们轧钢厂领导班子没肚量,容不下人才。”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但批评也不能少,得让他知道自己错在哪。以后有啥重要的事,不管是跟军管会还是其他单位合作,都得先跟厂里汇报,经过厂里同意后再做,不能乱了规矩。他才 16 岁,第一次犯这种错,情有可原,初犯可以饶了他,不追究其他责任。小李,奖励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他不是有自行车了吗?那就奖励今年年度厂级先进者名额,猪肉3斤,面粉20斤,工资上调一个等级,方便他以后工作生活,也让他知道厂里重视他。
明天把他带到我办公室我亲自找他谈话,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明白组织纪律与思想觉悟的重要性。”
李主任连忙站起身,恭敬地应道:“好的聂书记,我保证处理妥当,明天何雨柱同志上班了我就叫小张给您带过去。”
聂书记和杨厂长又叮嘱了几句,说要多关注何雨柱在军管会的情况,有需要及时提供支持,这才拿起文件,走出李主任的办公室,去忙其他工作了。
另一边,何雨柱刚走出办公楼,脸上的笑容就慢慢淡了下来,心里那点不安又冒了出来,而且比之前更强烈。他来自 21 世纪,职场规则他太了解了,刚才在办公室里没多想,现在冷静下来,瞬间就反应过来自己犯了个大错 —— 自己已经正式成为轧钢厂的员工,做的压缩饼干虽然是私事,但涉及到批量生产、跟军管会合作,这么大的事,居然没提前跟厂里领导汇报,直接就找了军管会,这确实是没把厂里放在眼里,没把组织纪律当回事。
他越想越后怕,脚步也慢了下来,甚至有点不敢往军管会走。往小了说,这是 “吃里扒外”,不把自己的单位放在心上;往大了说,在这个重视组织纪律的年代,要是被人上纲上线,很可能被扣上 “不服从组织安排”“无组织无纪律” 的帽子,更严重的,甚至可能被曲解成 “不跟单位一条心”,往 “汉奸行为” 上靠 —— 虽然自己没这个心思,但架不住别人怎么想、怎么说。
何雨柱用力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心里暗骂自己幼稚、鲁莽:光顾着尽快把压缩饼干推广出去,尽快帮到前线的战士,却忘了最基本的职场规矩,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轧钢厂的员工。他站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工人,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 现在后悔也没用,只能想办法弥补。
他打定主意:明天一早,不管军管会的事多忙,都要先回厂里,找李主任认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承认自己没提前汇报的错误,保证以后不会再犯。希望领导们能看在自己是初犯、出发点是好的、是为了前线战士的份上,原谅自己这次的疏忽。
何雨柱压下心里的慌乱,握紧拳头,加快脚步往军管会的方向走去 ——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协助军管会做好批量生产的事,不能因为自己的失误影响到新军粮的生产,那才是真的犯了大错。他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以后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多考虑自己的身份和组织纪律,不能再这么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