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车队正缓缓前行,为首的马车由四匹骏马拉着,车帘是明黄色的锦缎,绣着繁复的凤纹,正是云卿颜的銮驾。她此次亲赴京郊粮仓,一是为了查看平叛期间的粮草储备,安抚押运粮草的士兵与百姓;二是为了稳定民心——藩王叛乱虽已平定大半,但京城周边仍有流言蜚语,她需亲自现身,彰显朝廷的镇定与底气。
车厢内,云卿颜身着素色便服,卸下了凤冠的沉重,却依旧身姿挺拔。她手中捧着一卷兵书,目光沉静,时不时与车外的夜影交流几句,询问沿途的安保情况。谷墨坐在车厢另一侧,身着白衣,手中提着一个药箱,神色专注地为云卿颜泡制着凉茶,指尖拂过茶盏,动作轻柔。自平叛以来,他便寸步不离地跟在云卿颜身边,既是随行医官,也是暗中的守护者。
“太后,前方便是清风岭,地势险要,需多加小心。”夜影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带着一丝警惕。清风岭两侧是陡峭的山崖,中间只有一条狭窄的官道,是京郊前往粮仓的必经之路,也是易守难攻之地。
云卿颜放下兵书,眼神锐利起来:“知道了。让侍卫们加强戒备,加快车速,尽快通过此地。”
“是!”
车队加快了速度,驶入清风岭。崖壁上的杂草丛生,蝉鸣聒噪,却莫名透着一股压抑的寂静。突然,“咻咻咻”几声锐响,数支带着倒钩的毒箭从崖壁两侧射来,直奔銮驾!
“有刺客!护驾!”夜影一声大喝,手中长剑出鞘,寒光一闪,击落了射向马车的毒箭。随行的侍卫们也立刻反应过来,纷纷抽出兵器,组成人墙,护住銮驾。
“杀!”崖壁上跳下数十名黑衣刺客,个个蒙面,手持利刃,眼神凶狠,直奔马车而来。他们身手矫健,招式狠辣,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死士——正是三位藩王未被肃清的残余势力,他们自知叛乱无望,便策划了这场刺杀,企图杀死云卿颜,让大曜陷入内乱。
夜影手持长剑,奋勇杀敌,他的武艺高强,每一剑都能斩杀一名刺客,可刺客人数众多,且悍不畏死,很快便突破了侍卫的防线,逼近马车。
“太后,快下车!”夜影一边抵挡刺客,一边嘶吼,眼中满是焦急。
云卿颜临危不乱,正要掀开车帘下车,却见一名刺客避开夜影的剑锋,手持一把淬毒的弯刀,从车顶一跃而下,刀光闪烁,直刺她的胸口!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让人避无可避!
“太后小心!”谷墨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扑到云卿颜身前,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刀!
“噗嗤”一声,弯刀深深刺入谷墨的后背,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他洁白的衣衫。谷墨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却依旧死死护住云卿颜,不让刺客再前进一步。
“谷墨!”云卿颜瞳孔骤缩,心中一痛,失声惊呼。她从未想过,这位平日里温润如玉、只懂医毒的男子,竟会在生死关头,毫不犹豫地为她挡下致命一击。
刺客见状,正要拔出弯刀再刺,却被谷墨反手一扬,一把黑色的毒粉撒了出去。刺客吸入毒粉,瞬间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死去。谷墨这才支撑不住,身体软软地倒向云卿颜。
“谷墨!你怎么样?”云卿颜连忙扶住他,双手沾满了他温热的鲜血,心中的焦急与恐慌前所未有。她紧紧抱着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坚持住!谷墨,你一定要坚持住!”
“太……太后……您没事吧?”谷墨虚弱地睁开眼睛,目光落在云卿颜脸上,带着一丝放心,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他的嘴角溢出鲜血,呼吸越来越微弱,“我……我没事……”
夜影此时已斩杀了剩余的刺客,快步冲到马车旁,看到车内的景象,眼中满是自责与愤怒:“太后,属下护驾不力,请太后降罪!”
“先别管这些!”云卿颜厉声说道,“快!立刻备轿,送谷墨回皇宫药庐!传旨,让太医院所有太医在药庐等候,若谷墨有任何闪失,朕定斩不饶!”
“是!”夜影不敢耽搁,立刻让人抬来软轿,小心翼翼地将谷墨抬上轿,车队调转方向,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京城。
车厢内,云卿颜紧紧握着谷墨的手,他的手冰凉,气息微弱。她一遍遍地呼唤着他的名字,泪水忍不住滑落,滴在他染血的衣衫上。“谷墨,你不能有事……你答应过要护我周全,你不能食言……”她的声音哽咽,平日里的威严与镇定荡然无存,只剩下深深的担忧与恐惧。
谷墨微微睁开眼,看着云卿颜泪流满面的模样,心中一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想要为她擦去泪水,却在半空中无力垂下。“太后……别哭……臣……臣会没事的……”说完,他便陷入了昏迷。
“谷墨!谷墨!”云卿颜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紧紧抱住他,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
回到皇宫,谷墨被立刻送往药庐。太医院的太医们早已等候在那里,看到谷墨的伤势,都面露凝重——弯刀不仅刺入极深,伤及肺腑,刀上还淬有烈性毒药,若不及时救治,恐怕性命难保。
“快!解毒!止血!”云卿颜站在药庐外,声音嘶哑,紧紧盯着屋内的动静。她拒绝了回宫休息的提议,执意守在药庐外,心中默默祈祷。萧战、沈惊寒、秦风等人也闻讯赶来,看到云卿颜憔悴的模样,心中皆是一紧。
“太后,您已经在这里守了三个时辰了,歇歇吧。”沈惊寒上前劝道,“谷墨先生医术高超,定会吉人天相的。”
云卿颜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坚定:“我要在这里等他醒来。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在里面受苦。”
药庐内,谷墨的情况十分危急。毒药已经开始蔓延,他的体温越来越高,面色发青。太医们束手无策,只能焦急地看着。就在这时,谷墨随身携带的药箱被打开,里面有他早已研制好的解毒丹与疗伤药。一名太医拿起解毒丹,犹豫道:“这是谷墨先生自己研制的解毒丹,不知是否有效?”
“事到如今,只能一试了!”另一名太医说道,连忙将解毒丹喂给谷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药庐外的云卿颜度日如年。她不停地踱步,双手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夜影站在一旁,眼中满是自责:“太后,都是属下的错,没有保护好您和谷墨先生。”
云卿颜摇了摇头,语气疲惫却温和:“不怪你,是刺客太狡猾。你已经尽力了。”
就在这时,药庐的门被打开,一名太医走了出来,面带喜色:“太后!太好了!谷墨先生的毒已经控制住了,伤口也止住了血,他醒过来了!”
“真的?”云卿颜眼中闪过一丝狂喜,立刻冲进药庐。
谷墨躺在榻上,面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清醒了许多。他看到云卿颜冲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温柔:“太后……您怎么来了?”
“谷墨!”云卿颜冲到榻前,握住他的手,泪水再次滑落,“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了,太后放心。”谷墨微微一笑,声音依旧虚弱,“只是让太后担心了,是臣的不是。”
“傻瓜!”云卿颜哽咽道,“是我该谢谢你才对。若不是你,今日死的就是我了。谷墨,以后不准再这样了,不准为了我,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谷墨看着她眼中的泪水,心中一暖,轻声道:“太后是大曜的支柱,是臣心中最重要的人。只要能护太后周全,臣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他的目光灼灼,带着一丝压抑已久的深情,不再是平日里的恭敬与疏离。
云卿颜心中一颤,看着他苍白却坚定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知道,谷墨对她的情意,早已超越了君臣之分。而经过今日的生死考验,她对谷墨,也不再仅仅是对下属的信任与倚重,更多了一份难以言说的牵挂与动容。
“你好好养伤,什么都不要想。”云卿颜擦干泪水,语气温柔,“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直到你痊愈。”
接下来的日子,云卿颜果然每日都守在药庐,亲自为谷墨喂药、擦身、换药。她放下了皇太后的身段,像一个普通的女子一样,悉心照料着自己在意的人。谷墨的伤势也在她的照料与自己精湛的医术下,日渐好转。
两人独处时,气氛变得格外温馨。谷墨会为云卿颜讲解草药的知识,云卿颜会为他读奏折,分享朝堂上的趣事。没有了君臣的隔阂,没有了权力的纷争,只剩下彼此的陪伴与默契。
“太后,您知道吗?其实,从望仙谷第一次见到您,我就被您吸引了。”一日,谷墨看着窗外的海棠花,轻声说道,“您为了百姓,亲自前往谷中求医,那份善良与坚定,让我冰封的心渐渐融化。后来,留在您身边,看着您为了大曜,为了皇上,殚精竭虑,我便越发敬佩您,也越发……在意您。”
云卿颜心中一暖,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温柔:“谷墨,我知道。以前,我只当你是我的亲信,是我的医官。但经过这次的事,我才明白,你对我而言,早已是不可或缺的人。”
谷墨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转头看向云卿颜,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暧昧而温馨的气息。无需过多的言语,彼此的心意,已然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