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寒气无孔不入。
林凡守的是后半夜最难熬的时段。
当第一缕灰白而冰冷的天光透过门缝时,他正靠墙坐着,努力对抗着席卷全身的疲惫和寒意。
厚毯子完全不足以取暖,他索性和玫一人一毯,每隔一段时间就强迫自己站起来活动一下,防止肢体冻僵。
当第一缕灰白的光线,带着比深夜更刺骨的寒意,从门缝挤进生存棚。
其他三人也早已在寒冷中醒来,正蜷缩在毯子里,尽可能地保存那点可怜的热量。
呵出的白气浓稠得如同实质,在昏暗的光线下久久不散。
棚壁内侧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摸上去冰冷刺骨。
放在角落的那两桶水,表面也凝结了一层冰壳。
这还只是极寒冰封的开始。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棚内弥漫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压抑。
昨日的收获带来的那点慰藉,在如此迅猛且残酷的降温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如果不消耗燃料,现有的保温措施,在真正的严寒面前,如同纸糊的屏障。
林凡活动了一下冻得僵硬的手指,关节发出“嘎巴”的轻响。
他目光扫过同伴们青白的脸色和微微发抖的身体,最后落在角落里那堆宝贵的燃料上。
按照这个降温速度,这些燃料恐怕都撑不到最寒冷的那几天去。
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但头脑却异常清醒。
“我们不能这么硬扛下去。”林凡的声音打破了沉寂,虽然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三人同时看向他,眼神里带着疲惫和询问。
“温度降得太快,超出预料,光靠省燃料,我们撑不了几天。”
林凡说着,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个人。
“我需要能量碎片。”
他停顿了一下,才又道:“我有办法利用碎片,拿到它,我们才有机会度过这次危机。”
棚内寂静了一瞬。
医生、王楷和玫的目光交汇,彼此眼中都映照出对方脸上的凝重和……信任。
对于林凡身上那些无法言说的秘密和能力,他们早已心照不宣。
在生死边缘,这份信任比任何解释都更有力量。
“好。”玫第一个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
“我们现在要怎么做?找个巢穴深入吗?”
医生则回忆道:“上次我去找布料的那个的超市,地下车库里面鼠群的数量非常惊人,而且异常活跃。”
“我觉得那里……很可能就是一个低级巢穴。”
王楷闻言,立刻点头附和:“对,那种规模的鼠群聚集地,形成低级巢穴的可能性很大。”
“而且超市结构相对简单,比未知的隧道或地下设施风险可能小一些。”
玫也支撑着坐直身体,眼神决然:“我知道去那边的路,可以避开几个深水区。”
没有疑问,没有犹豫。
都没等林凡再说什么,同伴们就讨论好了往哪条路前往巢穴。
林凡看着迅速达成共识的同伴们,心头一热,那股因严寒而几乎冻结的血液似乎又重新流动起来。
他最终下决定,道:“好,那目标就是超市地下车库。”
“碎片大概率在巢穴深处,但那里的变异鼠应该是最多的。
我们先在外围观探查,观察鼠群的规模和活动规律,然后尝试引诱小股鼠群出来,逐步清理。
看能不能在相对安全的位置找到能量碎片,或者多解决些变异鼠后再深入。”
计划已定,四人立刻开始最后的准备。
他们穿上所有能御寒的衣物,用布条紧紧扎住袖口和裤脚。
武器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每个人都带上了一个轻便但结实的背包。
推开生存棚的门,白日外界的温度刚升至零上,凛冽的寒风还是如同冰水般泼洒在脸上。
外面的世界一片灰白,废墟表面覆盖着寒霜,水洼边缘已经结了一点冰晶,在太阳的照耀下,将化不化。
玫辨认方向,率先迈步。
四人排成紧凑纵队,在死寂的废墟中快速穿行,警惕着脚下和四周的动静。
低温消耗着体力,呼吸急促,白气不断喷出。
大约四十分钟后,一片狼藉的大型集市废墟轮廓出现在灰白色的寒霜中。
正如玫所描述的,这里的主建筑——那个由钢架和彩钢板仓促搭建的仓储式超市,已经塌了大半。
扭曲的钢梁和破碎的板材如同巨兽的骸骨般支棱着,上面覆盖着灰暗的腐蚀斑痕和冰霜。
玫指向主废墟侧面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那里并非规整的车库入口,而是一处因严重坍塌形成的、向下倾斜的巨大豁口。
断裂的混凝土块和扭曲的钢筋杂乱地堆积在洞口,仿佛一个张着獠牙的伤口。
豁口边缘还能依稀看到一些残破的、印着模糊水果或服装图案的集市广告牌碎片。
玫低声道,“就是从这儿下去,下面原本是部分地下仓储区和后来胡乱扩建的地下车库,现在不知道塌成什么样了。”
一股混合着霉菌、尘埃和浓烈鼠粪臊臭的气味,从黑洞洞的豁口里涌出,在冷空气中凝滞不散。
洞口附近的地面上散布着几个已经冻结的、颜色浑浊的酸水洼,冰面泛着不祥的光泽。
值得注意的是,就在这些冰洼边缘和附近的废墟角落里,赫然躺着几具皮毛被腐蚀得斑驳不堪的变异老鼠尸体。
有些尸体甚至残缺不全,显然在酸雨降临前或过程中经历了惨烈的死亡。
空气中弥漫的腥臊味中,夹杂着一丝腐败和酸蚀的异味。
四人小心地掩蔽在一段未完全倒塌的砖墙后观察着。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精神一振。
王楷道:“看塌陷的程度和这些死老鼠……酸雨把这巢穴祸害得不轻,入口估计都塌方了,里面的鼠群日子肯定不好过。”
林凡仔细观察,确实,至少目之所及,他没有看见一只活着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