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庇护所内一片寂静。
火炉里将熄的炭火提供着微弱的光点。
伤员们都已陷入沉睡,陈老坐在门边,担任着守夜的角色。
他不时起身,轻手轻脚地检查一下门闩,或是倾听外面风雪的声音。
一切似乎都与前几夜无异,死寂、寒冷。
他下意识地紧了紧衣领。
尽管室内温度适宜,但一想到门外是零下数十度的极寒,依然感到一股寒意。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
窗外,夜色渐淡,灰白的天光开始渗入,新的一天即将来临。
最先醒来的是医生。
他先轻手轻脚地检查了王楷的伤口,确认没有异常。
然后习惯性地走向那扇小窗,想看看外面的天气和温度。
当他揉着惺忪睡眼,目光落在窗外那个简易的酒精温度计时,动作猛地顿住,睡意瞬间全无。
他凑近玻璃,几乎将脸贴了上去,仔细辨认着那根红色酒精柱的高度。
“林凡、玫,快起来。”
医生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瞬间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林凡和玫几乎同时惊醒,立刻起身冲到窗边。
陈老也闻声快步走了过来。
只见窗外那根细长的红色酒精柱,不再像前几天那样死死压在底部-50°c的刻度附近。
而是明显上升了一大截,颤巍巍地指向了大约-30°c的位置。
一夜之间,升温超过二十度。
“这……温度升了这么多?”
陈老看到温度计,脸上先是露出惊喜。
“这是好事啊!外面没那么冷了。”
他来到这个末世后,一直经历着酷寒,骤然看到温度回升,本能地感到一丝希望。
但他话音刚落,就发现林凡、玫和医生的脸色非但没有丝毫喜色。
反而变得异常凝重。
王楷也被吵醒,撑起身子。
他眼神好,一眼看到温度计,啐了一口。
低声骂道:“妈的……‘缓冲期’来了……”
“缓冲期?”
陈老敏锐地捕捉到这个陌生的词汇。
看到众人沉重的表情,心中的惊喜瞬间被不安取代。
“什么意思?温度回升不是好事吗?”
“好事?”
王楷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牵动了肩伤,疼得他咧了咧嘴。
“陈老,您刚来不清楚,这鬼地方的天气不按常理出牌。
这种天气突然的好转,我们经历过,它叫‘缓冲期’,就是更大麻烦要来的信号。”
林凡深吸一口气,接过话头,声音低沉地向陈老解释。
“根据我们之前的经验,这种急剧升温通常非常短暂,可能只有一两天。
它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等这个‘缓冲期’一过……”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同伴们苍白的脸,一字一句道:“真正的、更可怕的天灾就会到来。
可能是我们无法想象的超级暴风雪,也可能是无法承受的极寒。
之前的寒冷,相比之下可能只是开胃菜。”
说到这里,林凡不由感到庆幸。
幸好他们有庇护所遮身。
陈老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短暂的升温并非希望,而是更大灾难的倒计时。
屋内陷入短暂的死寂,每个人都在消化这个坏消息。
这时,王楷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
“林凡,这次缓冲期,我们要去探一下‘清道夫’那边的情况吗?
‘先知’应该已经知道下一个灾难的情况了。”
闻言,林凡沉默了片刻,眉头紧锁,显然在急速权衡。
最终,他缓缓摇头,做出了决定:“这次我们不去。”
他看向王楷,又扫视众人,解释道:“一来,我们目前状态太差。
你肩膀重伤,急需静养,经不起长途跋涉。
我们整体体力消耗巨大,万一在路上遇到意外,或者赶不回来,风险太高。”
“二来,”他目光转向窗外被厚雪覆盖的废墟。
“就算真的知晓下一个灾难是什么,在这种极端环境下,我们能做的应对措施其实非常有限。
大雪掩埋了一切,我们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针对性的、足够数量的物资。
知道了灾难类型,除了增加心理压力,实际意义不大。”
林凡看着窗外虚假的“暖阳”,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以不变应万变。
利用好这两天,巩固内部,恢复体力,就是最好的应对。”
有了明确的应对方案,每个人各司其职。
庇护所内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忙碌感。
王楷在医生指导下安心静养,促进伤口愈合。
玫负责警戒巡逻,确保庇护所外围安全。
医生清点并优化药箱,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冻伤和疾病。
陈老则协助整理内务,维护工具,并利用他的知识检查庇护所结构的薄弱点。
林凡自己,则趁着这短暂而宝贵的平静期,走到了相对安静的角落。
他环顾四周,确认同伴都在专注各自的工作后,心念微动。
下一瞬,他的身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在原地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陈文渊正低头检查一把工具的握柄,眼角的余光恰好瞥见了这一幕。
尽管他已经见识过几次林凡进入安全屋里取水。
陈文渊花白的眉毛仍旧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握着工具的手微微一顿。
但他又看其他几人习以为常的模样,便也恢复了忙碌。
纯白、寂静、绝对安全的空间里,林凡的身影悄然浮现。
他没有耽搁,直接走向堆放此次收获的区域。
首先将注意力放在了那几个从蜘蛛据点带回的、密封的金属箱上。
箱子表面严丝合缝,看不到任何锁孔或开关。
林凡尝试用蛮力掰动箱盖,又用找到的细金属丝探了探可能的缝隙。
箱子都纹丝不动,材质异常坚固。
“啧,这玩意儿封得真死。”
林凡皱了皱眉,常规方法看来是行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