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跋涉绝不是轻松的事。
刺骨的寒意透过保温服的缝隙钻进来,裸露的脸颊和手部皮肤如同被细针扎刺。
呵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冰晶,挂在眉梢和围巾边缘。
每一步都踩在冻硬的雪壳上,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
积雪表层在持续低温下凝结成一层脆硬的冰甲,承重能力大大增强。
身体不再像之前那样深陷其中。
四人行进速度确实比在蓬松的深雪中快了不少。
但对脚踝和平衡力的考验也随之而来。
雪壳表面光滑,尤其是在有坡度的地段。
必须时刻控制重心,小心提防滑倒。
留意着脚下每一步的落点。
“你们小心些,前面有个缓坡。”
林凡头也不回地提醒道,他的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在对周遭环境的感知中。
感知力如同无形的波纹扫过脚下和远方。
探查着雪壳下的虚实与远近的动静,为队伍筛选出相对稳妥的路径。
四人依着长久磨合的默契,在硬实的雪面上快速移动。
除了必要的警示和应答,无人多言,节省着每一分体力和精力。
严寒的空气刺得肺部生疼。
护目镜后的目光都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长时间的寂静行军和对感知的持续消耗,让林凡感到精神力有些透支。
他正想示意队伍短暂休整片刻,前方感知传来的信息让他精神一振。
林凡停下脚步,指了指。
“右前方有片相对背风的矮墙残骸,我们在那里休息十分钟。”
残骸勉强能阻挡部分寒风。
四人靠墙坐下,取出水壶小口喝水,咀嚼着高能量的压缩干粮。
没有人说话,都在利用这宝贵的时间恢复体力。
休息结束后,队伍继续前进。
直到夕阳开始西斜,将雪地染上一抹凄冷的橘红色。
此刻温度明显下降,雪壳似乎也冻得更硬了。
就在他们越过一个缓坡时,林凡的感知终于锁定了远处地平线上那个低矮的圆形建筑轮廓——废弃泵站。
“前面有建筑,我们到那里休息。”
林凡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这确实是值得庆幸的发现。
在这片被冰雪覆盖的废墟中,大多数建筑要么完全坍塌,要么门窗被积雪彻底封死。
根本无法进入。
而这个泵站高出地面半层的设计,让它的入口侥幸未被积雪完全掩埋。
随着距最让人安心的是,它的金属门虚掩着。
门口虽有积雪,但并无近期频繁出入的痕迹。
林凡仔细感知后说道:“门口没有新鲜脚印,应该闲置一段时间了。”
“我先探查内部。”
他将感知聚焦,如同无形的触手探入昏暗的泵站。
内部空间不大,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锈蚀泵机基座,角落里堆着些破烂杂物和干草。
没有活物的热源反应,也没有异常的能量波动,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林凡松了口气,“安全,里面是空的,我们快进去,天要黑了。”
四人迅速进入泵站,合力将沉重的金属门推回原位。
门轴发出刺耳的“嘎吱”声,最终严丝合缝地关上。
将呼啸的寒风和大部分光线隔绝在外。
泵站内顿时陷入一片昏暗中,只有顶部坍塌处透下些许惨淡的暮色。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和尘土味。
然而,与外面相比,这里已是天堂。
至少,风被挡住了。
林凡立刻下令,“抓紧时间布置。”
“医生,检查下有没有漏风的地方;王楷,找东西把门缝堵一下;玫,警戒入口和顶部缺口。”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医生快速巡视内壁,用找到的破布和碎木板塞住几处明显的裂缝。
王楷从杂物堆里翻出几块厚重的橡胶垫,用力塞紧门缝底部。
玫则悄无声息地跃上泵机基座,占据制高点。
透过顶部的缺口警惕地监视着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天色。
林凡则再次展开感知,仔细扫描地面和墙壁。
挑挑拣拣寻找材料,同时确认没有隐藏的危险或薄弱点。
此外,林凡能察觉到泵站内的温度正在快速下降,寒意正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
温度降得比预期更快。”林凡沉声道,“我们必须加强保暖措施。”
他们现有的装备只有身上的保温服、贴身的热能石,以及背包里备用的应急保温毯。
这些在野外短暂停留尚可,但要度过整个寒夜,显然不够。
医生迅速检查了泵站内部环境。
“地面和墙壁的寒气是最主要威胁,我们需要隔绝冷源,并尽量聚集保暖。”
四人立即行动起来。
王楷用斧背清理出一片相对干净的地面。
医生则将能找到的所有干燥杂物——一些破烂的帆布、朽木和干草。
把它们铺在地上,形成简易的隔离层。
林凡则将备用的应急保温毯展开,铺在最上层。
医生安排道,“我们靠在一起休息,背对背坐,尽量减少体表暴露面积。”
众人依言围坐成一圈,背靠背紧贴在一起。
热能石在保温服内持续散发着稳定的热量,彼此的体温也透过衣物相互传递。
林凡将最后一条保温毯展开,覆盖在四人肩上,形成一个临时的共享保暖空间。
感觉到保温毯的包裹,林凡有些感叹。
这几张保温毯还是他们打彪哥时的战利品了。
若没有这些毯子,都不知道今晚要怎么度过。
……
夜幕彻底降临,泵站内陷入一片漆黑,只有顶部缺口透进些许惨淡的星光。
外面的风声如同鬼哭狼嚎,温度持续骤降,连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时间在寒冷和黑暗中缓慢流逝。
尽管采取了所有能做的保暖措施,刺骨的寒意还是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来。
保温服表面的水汽开始结霜,手脚逐渐麻木,连思维都似乎被冻得迟缓了。
玫负责第一个守夜。
她始终保持着警觉,透过顶部缺口监视着外面的动静。
她的身影在昏暗中如同一尊雕塑,只有偶尔调整姿势时才会发出细微的声响。
凌晨时分,温度降至最低点。
连林凡都感到热能石的热量开始力不从心。
幸好出发前每人多做了一块。
“还能坚持吗?”林凡低声询问同伴。
“还行...”王楷的声音带着牙关打颤的声响。
医生的回答更简洁:“必须坚持。”
这一刻,四人靠的不仅是装备,更是顽强的意志。
在这片被冰雪覆盖的废墟中,他们用最简陋的方式,与严寒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
当第一缕曙光透过顶部缺口照进泵站时,四人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
他们熬过了这个艰难的寒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