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准备走了。
韩煜远又开始可怜兮兮:“我都快死了。”
他还热乎乎的没降烧,情况依然很危险。
云朵的回应十分凉薄:“那我又不是医生,我怎么办?”
韩煜远说:“你可以陪我度过最后这段弥留的时刻。”
云朵朝他翻了个白眼,边收拾着小包,挂到身上:“你弥留的时刻再电话我吧,我肯定赶过来看你最后一眼。”
韩煜远笑道:“这么狠心啊。”
挂上包包的云朵又斜他一个白眼:“我跟你说,我真的够意思了。我昨天都没直接跑掉,算是非常信守承诺。”
她在那破床上将就着跟韩煜远挤了一夜,做了一晚上噩梦都没把他踢死,她是真的很克制。
云朵现在,需要回家补个觉,然后再练练琴。
她现在人气高涨,街道已经不让她去那儿直播了。
章赫建议她暂时减少露面,这样,每一次的活动或演出,都可能掀起更大的浪潮,也能方便公司的营销部门更好的造势。
但最重要的是,她现在处境有点儿危险。
韩煜谨口中的香山,云朵没有切实感受到威胁。但来自柯宴的威胁,云朵已经眼睁睁的看见了。
韩煜谨查到,那个埋伏在她屋里的男人,的确与柯宴有点关系。
看看,暴力的极端,总是来自于男人。
即使苏甜万般不愿意,也曾赌咒过云朵,但她明白是自己不对在先,除了赌咒,除了制造一些不好的言论想要压住那些对云朵正面的关注,她并没有切实的真正的做出什么伤害云朵的事情。
但,隐藏在她身后的男人做了。
柯宴,比苏甜更着急的原因,很可能是他原本在这场苏甜以为她是最大利益获得者的气运争夺中,占据着最大最丰厚的利益。
于是,在苏甜的命运不可避免的回归正轨时,他抢来的东西也在迅速地被清算归还。
但,他急什么啊?
他原本就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角啊。
虽然整本书没怎么提及他公司的经营状况,但云朵最近认真的研究了一下,应该没有天凉王破的风险。
这男的,什么情况?
云朵不懂这个,她老实跟韩煜谨说,让韩煜谨帮忙去查。
因为他好像对这方面很了解。
云朵在坦诚这件事情原委的同时,又刻意隐藏了一些细节。
比如,她对韩煜慎坦率了她并不是云小姐的事情,她却并没有对韩煜谨坦白。
但韩煜谨似乎猜到了她没有说出的那部分。
在昨天看望韩煜远,将云朵的手机装上能实时监视到云朵家四围情况的app后,韩煜谨将头靠在盯着手机看的云朵的小脑袋上。
韩煜谨很小声的对云朵说:“云家的小姐,不会钢琴呢。”
他什么也没有问,就只说了这句。
说完,在愣神的云朵脸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然后,他说了声晚安就离开了。
云朵将两只手揣进外套的口袋里,高高扎起的马尾,卷发不规则的倾泻,随着她的行走一晃一晃。
活泼得可爱。
韩煜远问:“要是死掉了,你能不能作为遗孀出席?”
云朵拉开病房门之前,呸他一声:“想得美。”
她呼啦将门拉开,忽然怔在门口。
韩煜远原本还想要贱贱的说点儿什么,但他看见门外的侧脸,像是感觉到了云朵突然安静下来的发丝上的情绪。
韩煜远闭上了嘴。
韩煜远想知道,云朵对安茗的态度。
这很重要。
安茗的出现,是因为韩煜远的欲望泛滥。
安茗陪伴云朵的整个过程,都蔓延着他恶劣的野心。
安茗的陪伴,是从韩煜远未得逞时的欲望强烈,到得逞后的甜蜜相处,及至最后一刻的谎言崩盘。
云朵对安茗的态度,代表着此刻的云朵,对于他恶劣谎言和欺骗的,没有宣之于口的隐秘的所有态度。
韩煜远瞪大眼睛,不想要错过云朵一分一秒的反应。
但病房的门悄然合上了。
韩煜远跳起来,拔下手上接入留置针头的普通针头,又将身上所有的监测贴片拂下。
一拂下,病房里的所有仪器都开始尖锐地鸣叫起来。
韩煜远错愕了一瞬。
他忘了,拔下这些,没有数值,仪器们就会全部鸣叫报警。
他在无措中,看见程旭推开房门。
疑惑推开房门的程旭,在与三少对视半秒后,随即被无视。
他于是,顺着三少巴巴的眼神看去,看到了被云朵拥抱住的安茗。
好像,明白了。
程旭将门更推开些,方便三少查看。
但很快的,数不清的医生和护士冲了进去,为首的主治医生非常有礼貌的对将门推开的程旭说了声谢谢。
程旭淡淡笑了一下,在云朵离开后,关上房门。
程旭走出房间问安茗:“原谅你了?”
安茗吐出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好多天都未曾见过的柔软笑容:“好像是啊,怎么这样都能被原谅。”
程旭笑起来:“怎么办?以后三少被抓奸,你先保护她还是保护三少?”
安茗在他的揶揄中斜睨他:“那当然是……她。”
半晌,安茗反应过来,皱着眉头对程旭:“你说什么呢,什么抓奸?”
程旭点头:“对,可能也没人抓。”
以后不用叫大少夫人,二少夫人,三少夫人那么麻烦。
只需要叫一个少夫人就好。
安茗没吭声,转头看向走廊另一边。
他们的心照不宣,跟钱青、周白大早上离开时的心照不宣,一模一样。
云朵出了医院门就有一部车滑到面前。
司机模样周正,对云朵道:“云小姐。”
云朵问他:“我现在是在被谁盯梢?”
司机笑眯眯,没有回答,但云朵的电话响了。
韩煜谨来电,云朵接起电话。
“派了几个人盯梢我?”她问。
韩煜谨淡声:“两个。”
但他很快解释:“为了尽快结束麻烦,我主动要求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但被拒绝了。”
韩煜谨说:“有点不好的预感。”
韩煜谨安抚她:“委屈你一段时间。”
但他保证,是保护,不是盯梢。
他的直觉一向敏锐,云朵也听出了他沉寂语气下的不安。
云朵问:“他们是暴徒吗?”
韩煜谨道:“可能比暴徒还要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