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一拱火,韩煜远就炸了。
他斜眼看云衡,差点脱口而出:死老登,你全家都挺行啊!
他昨天晚上帮云朵记小本本的时候,只记了人名。
具体谁跟谁是什么关系,谁和谁是怎么欺负的云朵,因为时间关系并没有详细的询问。
云朵一拱,欺负的事情变得特别具体,韩煜远这会儿都能想象出他捧在心尖上的宝贝是怎么被人欺凌的了。
不过这会儿再生气,他还记得要继续维持韩煜谨的人设。
这很重要。
因为出门在外,三胞兄弟中的韩氏家主韩煜谨,永远都是最得优待的一个。
韩煜远沉默的盯着云衡,用韩煜谨那种冷淡的漠然的眼神盯着他。
唇角的笑缓缓漾开,将云衡看得背后冷汗直冒。
然后,韩煜远对云衡说:“不错。”
韩煜谨很多时候都不会像他一样,开心的时候就非常开心,愤怒的时候就非常愤怒。
他的情绪总是看起来很淡,即便内心已经怒火滔天,他仍然会看起来面色淡淡的,甚至他的脸上都还会挂上平静的笑意。
他会淡淡的说一声:“不错。”
但这句不错,就是他给你判的死刑。
即使云衡从来都没有见识过韩煜谨的手段,但在他听到这声情绪平缓平稳的“不错”时,依然汗毛倒竖。
孙长胜看了韩煜远一眼。
那种属于韩总的气场,忽然一下对了味。
先前的那点狐疑,忽然烟消云散。
孙长胜于是默默看了韩煜谨旁边的那姑娘一眼。
气质非常特别的,瞧上一眼会让人忍不住眼睛一亮的姑娘。
你甚至说不出具体她好看在哪里,但就能猛地让你心中一颤。
但孙长胜也看出来了,小姑娘看不见。
好看的眼睛并不聚焦。
那双眼睛要是能看见,美丽的程度可能更震撼。
孙长胜心里头嘀咕,韩总之前瞧着不太对劲,可能是因为沉浸在爱情中?
他也曾年轻过,热烈的爱会让人变得不像自己。
难怪会偷偷的从海市跑来沪市,不敢大张旗鼓。
是怕公司里那帮老臣、股东知道了,觉得他为爱情太过儿戏吧?
孙长胜这么一想,有点理解韩总本人来沪市,让同胞的弟弟撑在海市的原因。
难得啊,韩总这样的人,居然会为爱人做到这个地步。
孙长胜想,这是他的一个好机会。
陪侍左右,鞍前马后。
要是极顺韩总心意,说不定能得到比方卓更好的机会。
别看方卓目前瞧着体量挺大,但方卓目前涉及的业务目前都日薄西山。
孙长胜这两年瞧着财务报表和运营计划,已经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所以,韩总这次微服来沪市,对他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孙长胜冷眼旁观着韩总威慑这小破公司的老板。
其实,韩总完全不需要这样。
这公司多小多不起眼啊,不起眼到他老人家出现在这里,都算是给这破公司长脸。
可他偏偏为了给那姑娘撑腰,坐在这里。
孙长胜听得清清楚楚,这破公司的老板和韩总旁边的姑娘是亲戚。
口口声声的说是那姑娘的二叔,但听起来,以前全家上上下下,应该没对那姑娘干过什么人事。
不过,韩总那姑娘也是挺会拱火的。
坐韩总旁边告状,特别像是帝王身边,终于爬到高位,要借帝王之手清算仇敌的宠妃。
云朵继续拱火。
她转头问云衡:“我二婶身体还好吗?”
云衡想起他老婆之前做过的那些事情,很快回应说:“不是很好,经常跑医院,最近都在吃药。”
他说的这句话,不全是假话。
他老婆最近确实经常跑医院,也在吃药,但不是因为身体不好。
而是因为身体特别好,他老婆动了再生一个的心思。
没有给他生个儿子,一直是他老婆的心结。
就是,她年纪都这么大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生好。
云衡一会儿功夫想了很多,说出的又都是大半的实话。
说完,瞧着还挺坦然的。
然后,他就听见云朵说:“嗯,老天爷还稍微长点眼。”
云朵转头,拽着韩煜远的手娇滴滴:“我被扫地出门,我二婶有一份功劳在里面。”
云朵上一世过得太顺太好,养出了一副又犟又烈的脾气。
穿来这里,即使盲了一双眼睛,她也仍然学不会曲意逢迎做小伏低。
云小姐的破亲戚们说,她要是听话点,够听话,他们也不是不愿意给她一口饭吃。
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女孩子,养在那里,总有她的价值。
但云朵咽不下那口气。
她没有办法坐视本该属于云小姐的东西,就在她的面前被堂而皇之的瓜分。
那些他们说的不管去哪里告都奈何不了,合法合规的手段,云朵不懂。
不过云朵很清楚,瓜分完云小姐的东西,云家只剩她的时候,她的骨血,就将是被瓜分利用的最后一样物品。
他们很可能,会将她送出去。
好的话,送去联姻。
不好的话,送去暖床。
她听出来了,什么叫“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女孩子,总有她的价值”。
一个他们觉得毫无威胁的,听话乖巧的女孩子,唯一的价值,只有女性价值。
云朵才不会顺他们心意。
她让云小姐这帮打算将她扒皮拆骨的亲戚们发现了,如果有一天将她送出联姻或暖床,她只要能傍上个人物,任何一个,都不可能放过他们。
所以,他们直接将她扫地出门。
云朵对韩煜远说:“我二婶把箱子扔出门的时候,直接砸到了我胳膊。”
她娇滴滴的拱火:“你看,就这。”
被砸到,当时很痛。
但现在都过多久了,早就没有了印记。
韩煜远看到的是云朵白皙的胳膊。
什么伤口什么淤青都没有。
特别白嫩好看。
韩煜远都不能多看,心口已经咚咚跳得厉害。
他心猿意马,且气得不得了。
他转头,对孙长胜说:“我要让他家破产。”
他用韩煜谨的语气,努力用最冷淡的语气宣告这件事情。
孙长胜都不用瞧这家小破公司的财务表,只通过先前秘书说的这家公司喝到的方卓什么样的肉汤,就能大概判断这家公司的经营规模和财务情况。
想要这种公司破产,很简单。
但孙长胜需要确认,韩总想要什么样的死法。
是立即执行,还是死缓。
是斩立决,还是钝刀子割肉。
云朵本来想听听,什么样式儿的叫做钝刀子割肉的破产。
但韩煜远下达了指令:“尽快。”
孙长胜冷肃眉眼回应:“好。”
两个人,当着云衡的面,宣布了他和他家业的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