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生无可恋。
她有气无力,无语凝噎,听抱着她的韩煜远噼里啪啦的在医生面前审判他自己,并为他自己的激动用力和鲁莽忏悔。
他挺好意思,他什么都说。
说的人家医生语气飘飘乎乎,以为她被做到大出血。
云朵:……
等他终于不说话了,云朵有气无力的抗辩:“我应该就是来例假了。”
韩煜远很急切:“别听她的,她这心就是大!”
韩煜远的形容中,云朵的血流情况就像是开了水库的闸,正在呼啦啦的放水。
云朵:……
这特么有点夸张。
欺负她现在痛到没有力气。
话说回来,这身体的例假反应是不是太强烈了点啊。
韩煜远把云朵轻轻放在诊疗床上。
上了年纪的女医生拉上帘子,本来把他隔在外头,但他很没眼色的自己钻了进来。
医生支支吾吾让他出去等着就好,韩煜远只催她:“你快看她啊,你管我干嘛?”
云朵向韩煜远声音的方向招招手,韩煜远立马跳过去牵住她的手,问她:“宝宝,怎么啦?”
云朵没什么力气,韩煜远凑着耳朵过来听她说话。然后听见云朵有气无力的凶他:“滚啊!”
韩煜远:……
都这样子了还凶他。
韩煜远一肚子委屈难过,但还是乖乖的跑外头等着了。
这家私人医院,主要是为韩家以及交好的几个家族提供服务,专业方面毋庸置疑,人在医院里,韩煜远慌张的心稍微安定下来了些。
但他双手交握,很懊恼自己的行为。
反复反省,他应该温柔点的。
他太不温柔了。
然后,他听见那位上了年纪的女医生沉着脸看他,向他宣布:“是生理期。”
韩煜远:……
韩煜远第一次喜欢上人,这是他的第一次恋爱。
再此之前,他从未细致认真的观察过其他人,更何况女人。
但他听说过生理期,大概知道生理期是个什么情况。
韩煜远从来没听说过生理期会反应这么强烈。
老医生推推自己的眼镜:“这事情嘛,因人而异。”
有些人来了跟没事人一样,有些人气血不好,反应就很强烈。
云朵的反应就属于很强烈。
医生建议得吃止痛药。
这款新上市的止痛药能缓解疼痛,副作用很小,韩煜远赶紧哄云朵吃了。
只是一点,吃了之后会非常嗜睡。不过嗜睡有助于降低疼痛的感知,时间会好过很多。
云朵昏昏欲睡前还在嘀咕着骂韩煜远,说因为这事情把她给扛医院去,丢死人了。
韩煜远亲亲她,把她抱进车里:“不丢人不丢人。”
都是服务大家族的私人医生,用的时候做过详尽的背调,也签过非常严格的协议。
他们嘴巴会很严,好多事情不会往外头突突突。
他们不敢的。
不知道云朵有没有听清他的安抚,他说着说着,云朵就这么晕晕乎乎的睡着了。
睡着了,脸色还是不太好。
但没有蜷着身子说痛死了,应该好受很多。
韩煜远把人抱回家,都已经凌晨两三点。
折腾了这么久,他也累得够呛。
索性没有什么大事情,他一放心,就跟着云朵一起倒头睡下了。
他平常一个人的时候睡得很警醒,但跟云朵一起睡,听着她平缓的呼吸声,就很容易沉沉的放下戒备。
他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
这是海市,不是别的地方。
韩家在这里这么多年,连香山那群疯子动起手来,也不敢选海市。
韩家算是地头蛇,他都不怕的。
但是,他没想到,居然突然被人捂住口鼻,从被子里拖了出来。
非常粗暴,非常蛮横。
从睡梦中瞬间惊醒的韩煜远第一反应是:危险来临,他不能吵醒云朵。
云朵单单纯纯的,与人近日无怨素日无仇,人来找的肯定不是云朵,一定是他。
所以,只要云朵不醒,他们就有可能会放过云朵。
很小的可能,也是一个可能。
于是,被粗暴扒下床的韩煜远出乎韩煜谨意料的,居然完全没有任何挣扎。
他放弃挣扎,甚至连本能的抗争都没有。
韩煜谨沉着眸子,看着被捂住口鼻的韩煜远。
看着韩煜远迷蒙的眼神缓缓恢复清明。
然后,韩煜谨走近韩煜远,用手机记事簿写出几句话:
【鉴于你的不守信,这个麻烦我暂时替你保管了。】
【当然,你也可以抗辩。那就在这里叫醒她。】
韩煜远不敢叫醒云朵,也舍不得叫醒她。
她都是吃了药才能睡着的,叫醒了之后肯定就会感觉到很痛很痛,还不如一直睡着。
可是他也不想要韩煜谨照顾。
他要叫安茗。
韩煜谨不跟他讨价还价,韩煜远都多少次不守信了。
有这个小宠物在身边,他成天的乐不思蜀,答应的事情都干不了,需要做的事情都做不到。
他还能干些什么?
他还不走,韩煜谨就要把他的小宠物掀起来了。
韩煜远这么喜欢她,喜欢到面对危险的第一反应,都是用完全放弃挣扎来保护她。
韩煜远一定受不了他这样的威胁。
果然,韩煜谨的手才刚搭到云朵裹着脖颈的被角,韩煜远就嗯了一声。
他走。
不讨价还价了。
韩煜远走之前还想给云朵换一身稍微没有那么清凉的衣服,但韩煜谨敲了敲手表的表盘。
他在提醒韩煜远,时间。
要不是晚了,他不至于怒气冲冲,冲到房间里来捞韩煜远。
韩煜远离开前惴惴不安。
韩煜谨说:“担心我照顾不好?我要不把这人给阿慎送过去?他照顾起来你肯定你能放心的。”
韩煜远:……
那还不如在韩煜谨这儿。
韩煜远人走了,在路上开始跟韩煜谨交待云朵现在的情况。
一条又一条信息,快要塞爆韩煜谨的手机。
然后,韩煜远终于想起来一个重要的问题:【你一整天都在家里帮我守着云朵吗?】
当然没这个可能。
韩煜谨告诉他:【我会把她像打包露营毯一样,打包得严严实实的,然后带去办公室。】
他又不是韩煜远。
他有那么多事情需要处理。
他还帮他在家里守着?
想得美。
韩煜谨不想自己守,但他很清楚,云朵只能在他手上。
在他手上,才能好好的镇住韩煜远。
不能假手于人。
因为谁都压不住韩煜远的身份和臭脾气。
韩煜谨吩咐人把云朵打个包直接扛走,但他那几个五大三粗的手下在房间里转了半天后,空着两只手走出来表示,怕自己抱完人,被三少打死。
今天早上三少什么样子,大家都看见了。
他宁愿自己有生命危险,都要保这姑娘一命。
要是知道是被他们中间的谁打的包,肯定会发疯。
他下起手来,比大少重得多。
大少做事情有顾忌,但三少从来没顾忌。
韩煜谨冷笑。
真难得,他的手下居然会因为忌惮韩煜远忤逆他的意思。
但他们都不敢动作,就这么垂着头耷着脑袋,希望韩煜谨亲自去。
韩煜谨被气笑了:“好好好。”
他亲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