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煜远本来说的要走,说有急事。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不走了,云朵练完一个小时出来,就听到他的声音:“朵朵!”
他叫她朵朵,像叫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
还不如叫她宝宝呢,云朵觉得宝宝还好听一点,没有那么幼稚。
起码好多情侣也会这么叫。
但韩煜慎叫她宝宝最多的时候,是动情的时候。
尤其是很动情又想哄她主动一些的时候。
云朵已经默认宝宝这个称呼是play的一环,在外面他要是突然这么叫她,她可能会脸热。
所以,她只是小声抗议了一下朵朵这个称呼,并没有让他改口叫宝宝。
韩煜远说:“那不叫朵朵,叫什么啊?”
他想跟云朵之间有一些亲密的特别的称呼,是韩煜慎和她没有的,只属于他们之间的称呼。
韩煜远帮云朵整整她漂亮的头发,把一些碎碎的乱乱的,帮她拨到耳廓后头。
他很郑重很认真的说:“那我叫你宝宝吧?宝宝好听吗?”
云朵愣了一下。
韩煜远又问了一遍:“宝宝,可以吗?”
他连续两遍的确认,让云朵终于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他像是从来都不知道,曾经叫过她宝宝一样。
他像是忘记了,他很动情很动情的时候,会说:“宝宝,你也主动一下。”
他像是什么也不知道。
云朵侧着头,牵牵他的手。
触感一样,温度一样,骨节的质感也是一样的。
云朵说想亲亲他,对面在犹豫,但还是回应着垂下头来,让她亲了亲。
她趁机,摸摸他的眉眼。
一样的相貌,一样的声音,一样的感觉,一样的木香。
是一个人。
她是看不见,但张洋、谢兆他们的眼睛好好的,如果不是一个人,他们也能看出来啊。
同一个人,了解阿慎的部分,却又不是所有……
云朵很艰难的想到了一个可能。
一个她不太希望的,但确实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这个来找她的,并不是阿慎。
云朵猜,阿慎因为她并不清楚的原因,迫切又坚定的提出了分手。
分手之后,他大约有很多很多的理由觉得不应该来找她,不可以来找她,他可能自己都还没有想清楚想明白,却因为太想她太煎熬了,于是裂出了一个新的人格。
云朵的小姐妹,也曾在一次分手中裂出了一个新的人格。
她的新人格非常非常喜欢床笫之欢,像是在弥补主人格对此并无多大趣味总是被动承受的不足。
云朵就是在小姐妹的这次意外中,交往了第三任男朋友——小姐妹的主治医生,一位盛名在外深沉冷冽的业内专家。
因为这位男朋友,她懂得了这方面的很多知识,也懂得了一些很特别的,其实并不会在报告上、纸面上正式书写下来的应对方式。
但也正是因为这次恋爱经历,云朵再也不想交往心思深沉的、思维严谨又缜密、性情过于冷静还阴沉的男人。
一旦她的爱开始降低,他的爱就立刻变成了严丝合缝的牢笼,将她前后左右彻彻底底的围堵起来。
云朵玩不过,逃不掉,跑不了。
纠缠到最后她都快绝望了,他才终于放了她。
却又没有全放。
因为,她每次陪着小姐妹去治疗的时候,他还是会向她索要拥抱和亲吻。
她必须给予,因为这是他们分手时达成的协议。
唯一的她必须遵守的协议。
云朵牵着韩煜慎的手,她摸摸他的拇指,又摸摸他的手腕。
他的手腕修长,有骨骼的地方冷硬的弧度都是一模一样。
云朵跟着他的脚步走,回想着这次分手后他重新出现的所有场景。
人们下意识的,很少因为不同的情绪判断一个人是否不同。
因为,就算一个并无疾病的好好的人,也可能出现情绪低落时的抑郁,与情绪高涨时的活泼和奔放。
每个人都有很多面,有些人,在人前的时候低眉似观音垂眸,怜悯众生;人后却很可能劣迹斑斑,恶劣到罄竹难书。
云朵虽然知道韩煜慎确实存在人格分裂,但再次见到他,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因为那略活泼的情绪,觉得来的并不是阿慎。
她以为,阿慎跑来找她,是欢天喜地的,开开心心的。
所以她就以为,来找她的就是阿慎。
但不对。
可能并不是开心,而是不是。
那个为了某些原因想要跟她分手的阿慎被埋藏起来了。
他太喜欢她,不想没有她,所以,他分裂出一个新的人格,埋葬了阿慎,来找她。
云朵越想越难过。
怎么可以这样?她很喜欢阿慎的啊。
可是,你不可以在新的人格面前说,你不喜欢他,更喜欢别人一些。
他是因为你而生的,也因为你,旧的那个被埋了下去。
你得喜欢他,你才有可能再看见旧的那个。
如果你不喜欢他,他会很生气很生气,然后,他可能会继续裂出下一个他觉得你有可能更喜欢的,再来找你。
到时候,你就麻烦了。
你可能再也找不到你想找的那个。
所以,她的小姐妹的所有人格都很喜欢她。
因为,云朵想要每一次都能找到她最喜欢的主人格,她必须让每一个都很喜欢她。
云朵拉着韩煜慎的手,牵牵他,她有话问他。
旁敲侧击的最后再确定一次。
云朵拉着他,让他把耳朵凑过来。
云朵很小声的问:“旁边有人吗?”
她脸颊红红的,韩煜远一看就知道,她这是准备说一些七七八八的事情。
因为在外头,她还有点不好意思。
明明关上门,她什么都特别好意思。
不过旁边确实有人,韩煜远不想他们听到云朵和他的私房话,所以韩煜远带她出来,上了来接他们的车,启动了隔板。
“隔音的。”韩煜远让云朵放心。
在这里说,别人听不到。
云朵的手又小又柔,两只手就放在他的手心里,他爱不释手。
他看看云朵,揉揉她的两只手,又看看云朵,他催:“说啊。”
云朵脸上红到滴血,她问:“你要是不想做,能不能像上次那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