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站在跨江大桥的护栏外,霓虹灯牌在江面投下的光斑像无数只破碎的眼睛。她伸出食指划过潮湿的夜风,指尖立刻缠绕起细密的荧光——这是她与生俱来的诅咒,能看见所有人身上流动的情绪光。此刻整座城市在她眼中如同打翻的霓虹喷泉,唯有脚下漆黑如墨的江水,安静得令人心悸。
别跳!男人的声音混着雨丝砸在耳畔。江浸月转头时,呼吸凝在喉咙——这是她二十七年来第一次见到没有光晕的人。穿黑色高领毛衣的男人站在三米开外,连睫毛都不曾颤动,像块吸光的磁石吞噬了周围所有色彩。
男人掏出怀表晃了晃,表盘折射出的银光竟在她掌心凝成实体:你看见的黑暗,是唯一能杀死光噬者的武器。江浸月下意识攥紧那枚冰棱般的晶体,身后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桥墩阴影里窜出三个浑身缠满猩红光带的人形,他们移动时带起的风里飘着焦糖味的血腥气。
便利店暖黄的光晕里,江浸月数着男人脖颈后的电子纹身。那些流动的代码在第七次循环时突然组成熟悉的图案——正是她每天在心理咨询室见到的,患者手腕上自残留下的伤痕形状。
他们来了。男人突然按下怀表侧键,整条街道的霓虹应声熄灭。江浸月被拽进消防通道的瞬间,看见追击者眼中爆开的血红色光团,像腐烂的石榴籽迸溅在墙壁上。男人撕开高领毛衣,锁骨处的植入芯片泛着幽蓝:我是第49号实验体,你是最后一个天然光视者。
暴雨冲刷着废弃天文台的穹顶。江浸月触摸着锈蚀的射电望远镜,金属表面突然浮现出荧光脉络。男人——现在她知道他叫陆晦——正将某种银色粉末撒向控制台,粉末接触电路板的瞬间,整座设备发出鲸歌般的嗡鸣。
烁夜,光噬者的骨灰。陆晦的指尖在操作屏上划出残影,他们靠吞噬情绪光寄生,而你...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按在镜面上,倒影中的江浸月浑身迸发彩虹漩涡,是能逆转光噬的棱镜。
记忆在强光中炸裂。江浸月看见七岁那天的夕阳,母亲化作漫天金粉消散在窗棂间;看见每个走进咨询室的病人,身上剥落的彩色光屑像鳞片般堆积在地毯缝隙里;最后是陆晦的记忆碎片——实验室的环形灯下,49个培养舱排列成星图,每个舱体内都漂浮着发光的人形胚胎。
警报声撕破夜空时,射电望远镜正将烁夜粉末射向电离层。江浸月趴在观测窗上,目睹整座城市的光噬者如提线木偶般僵直,他们体内钻出的荧光寄生虫在银粉中汽化,像一场逆向的流星雨。
该收网了。陆晦的枪口突然转向她。江浸月低头看见自己胸口蔓延开的七彩光斑,那些被棱镜转化的光噬能量正在皮下形成星云旋涡。你才是真正的母体。陆晦的瞳孔泛起机械般的银灰色,杀了你,才能终结...
枪响被玻璃穹顶的碎裂声吞没。江浸月跃向控制台,抓住那瓶烁夜粉末仰头吞下。剧痛从视网膜炸开的瞬间,她看见自己化作人形棱镜,将陆晦射出的子弹折射成七道光束,精准击碎了他四肢的机械关节。
晨光刺破云层时,江浸月站在跨江大桥相同的位置。掌心的烁夜晶体已经融化,与她的血液共生出新的光谱。城市上空漂浮着银粉构成的极光,每个曾被寄生的人都在光幕下颤抖着吐出黑色光团。
三个月后的午夜,江浸月推开心理咨询室的门。新来的女孩蜷缩在沙发里,手腕缠着渗血的绷带。当她递上热可可时,看见女孩周身腾起的灰紫色光雾中,隐约浮动着陆晦的电子纹身图案。
要玩个游戏吗?江浸月转动指尖凝出的光刃,墙上的影子忽然分裂成七个不同颜色的人形,我们来找找,你心里住着几个说谎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