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侧巷口那群人刚冲出来,林昭没动。他手里还举着“全额备银”的木牌,声音压过喧闹:“金库开了,十万两现银就摆在里面。谁想看,现在就能进去查。”
人群一静。
几个老人互相看了看,有个拄拐的汉子往前走了两步:“真能进?”
“能。”林昭把木牌交给身侧柜员,亲自走下高台,“我带你们看。”
他推开金库双门,钥匙插进第二道锁孔时,苏晚晴已经带人到了。
五名义勇营女兵穿着便服,只腰间佩轻剑,迅速站到长队两侧。她自己走到兑付登记台前,拿起笔册:“从现在起,大额取款要登记用途和住址。若是家用,照常办理;若代人取,留个名字,咱们心里有数。”
有人嘀咕:“官府要查我们?”
苏晚晴抬头:“不是查你,是防有人拿你的票去换银子,再拿银子买谣言。”
这话一出,不少人开始点头。
林昭带着第一批百姓走进金库。十口大箱打开,白花花的银锭码得整整齐齐。一个老农伸手摸了摸,又凑近咬了一口,咧嘴笑了:“成色比我家祖传的还好。”
外面的人听见笑声,情绪慢慢松下来。
可就在这时,三个散开的小贩又在街角出现,怀里鼓鼓囊囊。他们没敢靠近钱庄,只往茶摊、菜市钻,低声说:“最多撑三天,听说内库里早空了……”
这些话像蚊子,叮一口不疼,多了就痒。
苏晚晴耳朵尖,听到了。她没下令抓人,而是让女兵悄悄记下路线。她知道,这些人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林昭回到高台,看见她打了个手势——那是义勇营内部的暗号:**放线,等鱼上钩**。
他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柜员继续兑付,百姓排着队,秩序比刚才好了些。但还有人反复排队,一次领五串、十串,领完又绕到后面。苏晚晴亲自拦下一个中年男人:“您这是第三次了,家里用这么多零钱?”
男人支吾:“给……给孩子买糖。”
“哪家的孩子一天吃三十串糖?”她不动声色,“留个名字吧,万一以后查账对不上,也好找人。”
男人脸色变了,转身就想走。
两名女兵立刻上前挡住去路。
苏晚晴不再多问,直接让阿福把人带到后院暂押。
就在这时,秦枭从街对面走来。他穿的是平民粗布衣,手里拎着半袋米,像个买粮归家的百姓。可走近了,眼神一冷,递来一张纸条。
林昭展开一看:**抓到三个发传单的,在城南废院搜出印版和赵家账房密室图纸。主谋已招,是赵家管事王德全。**
他看完,把纸条揉成团,塞进袖口。
“人呢?”
“押在后巷马车里,等你下令公开。”
林昭深吸一口气,转身登上高台。
“各位!”他声音一扬,全场安静下来,“刚才锦衣卫抓到了造谣的人。他们不是普通百姓,是有人花钱雇的,专门来吓唬大家,让大家不敢信这张纸。”
底下嗡地一声。
“是谁?”有人喊。
林昭没直接说,而是朝街口一挥手。
秦枭推着三人走出来,每人手里还攥着未发完的传单。身后两名锦衣卫抬着一块木板,上面钉着印版和图纸。
“这三个人,在城南私印‘钱庄三日内关门’的告示,四处散发。他们供认,幕后主使是赵家管事王德全。目的只有一个——逼我们答应他们入股,把国家钱庄变成赵家的钱库!”
人群炸了。
“我就说嘛!哪有这么巧,突然就说兑不出!”
“赵家去年强买了李寡妇的地,现在又来动我们的钱?”
“这不是抢吗!”
林昭举起那份供词:“你们看清楚,这是王德全亲手画的押。他承认,每散一百张传单,给五钱银子。他还说,只要挤垮钱庄,赵家就能低价接手,到时候所有存款,统统作废!”
“放屁!”一个卖菜的老头跳起来,“我闺女在边军做饭,每月靠这票寄钱回家!你说作废就作废?”
“我儿子读书的钱都存这儿了!”
“打死他们!”
眼看民愤沸腾,林昭抬手压了压:“今天我们不打死人,我们要让他当众认罪。也让所有人知道,谁敢动百姓的活命钱,朝廷绝不姑息!”
他说完,朝秦枭点头。
王德全被押上来,脸色惨白。他原本还想狡辩,可看到图纸和印版,腿一软跪下了。
“我……我该死……是赵老爷让我干的……说只要搞乱几天,林大人就会求我们合作……”
“赵老爷?”林昭打断,“哪个赵老爷?神京赵家,还是扬州赵家?”
“都……都是……主谋是赵元礼!”
这个名字一出,全场哗然。
赵元礼,神京豪强之首,手下养着上百打手,连地方官都要让他三分。
可现在,他的名字就这么砸在大街上。
林昭看着人群,一字一句说:“今天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跟赵家斗气。我是为了守住你们手里的每一张票。它可能是老太太攒了一年的药钱,是农夫给孩子准备的学费,是边军家属过冬的棉衣银子。谁想动它,就是跟全天下老百姓作对!”
掌声突然响了起来。
先是零星几下,接着变成一片。
有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喊:“林大人,我不取了!我信你!”
“我也信!”
“这钱庄是咱们自己的!不能让豪强抢了去!”
林昭当即宣布:“从今日起,凡因谣言受损者,可凭票据优先兑付。另外,设立举报奖——谁发现后续造谣者,查实后赏银五两!”
话音刚落,系统光幕闪现:
**“危机解除,民心值大幅提升。”**
苏晚晴收剑入鞘,走到林昭身边:“下一步?”
“等。”林昭盯着街对面那栋闭窗的酒楼,“鱼还没出水。”
他话音未落,一名小厮模样的人从酒楼后门匆匆跑出,怀里抱着个布包,直奔西巷。
苏晚晴眼神一凛:“那是赵家的人。”
林昭没动,只对秦枭使了个眼色。
秦枭点点头,带着两名便衣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钱庄门前,百姓已经开始自发帮忙。几个识字的年轻人主动抄写辟谣告示,贴在墙头。卖菜的老头搬来自家梯子,说要挂横幅:“**国家钱庄,百姓放心**”。
柜员忙不过来,有年轻人主动上前帮着登记。一个孩子踮脚问:“叔叔,我存的五串钱,能换成新票吗?”
林昭蹲下来:“能。而且以后还能在别的城兑出来,不用跑那么远。”
孩子眼睛亮了:“那我娘在扬州也能用了?”
“能。”
周围的大人笑了,孩子也笑了。
队伍还在,但不再是挤兑,而是等着开户、存钱、换新票。
林昭站在柜台旁,手里还捏着那份供词。风吹过来,纸页轻轻抖了一下。
苏晚晴低声说:“他们不会罢休。”
“我知道。”林昭望着西巷方向,“但他们已经输了。因为现在,这张纸不只是钱,是信任。”
远处,秦枭的身影重新出现。他没回来,只是站在巷口,朝这边抬了下手——那是抓到证据的信号。
林昭刚要动,忽然看见那个小厮从另一条路绕了回来,手里布包没了,衣服却湿了一块。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鞋面——刚才下雨,地上有积水。
那小厮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串湿脚印,通向赵家别院的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