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镇北拿着铁尺走后,林昭坐回案前,炭笔在纸上划出几道斜线,写下“力臂5:1”几个字。他刚把图纸卷起,帐外马蹄声急,尘土飞扬。
帘子一掀,秦枭大步进来。风带进几片枯叶,他身上披着夜路赶来的灰斗篷,肩头还沾着露水。手里攥着一卷黄绢,封口压着火漆印,印上是龙纹。
林昭起身:“秦指挥使?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
秦枭不答,从怀中取出令牌亮了一下,随即双手将黄绢递出:“圣上密旨,林昭接旨。”
林昭整衣跪下。秦枭展开圣旨,声音低沉却清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工部协理戎务使林昭,才识卓绝,功在边疆,今南疆瘴疠横行,百姓十室九空,特命尔为‘南疆治瘴使’,即日起赴西南三州,彻查疫源,根除毒雾,安抚民心。钦此。”
林昭双手接过黄绢,没说话。秦枭收起令牌,站在一旁,目光落在桌上的地图上。那张图正摊开着,西南群山被红笔圈了好几处。
“你早有准备?”秦枭问。
林昭点头:“工部旧档里提过,南疆矿脉多,有些地方井气冲天,人吸久了会咳血倒地。我之前查水利时顺手记下了几个点。”
秦枭嗯了一声:“所以陛下才点你。别人治疫靠药,你治疫靠图纸。”
林昭没笑。他走到地图前,手指沿着一条蜿蜒的线滑下去,停在一片密林深处。“瘴气不是天灾,是地病。就像桥基要打桩,治病也得挖根。”
外面巡逻的士兵走过,火把光从帐缝透进来,在地上拉出一道晃动的线。秦枭看了眼天色:“我只停留两个时辰,等你交接军务,明日一早回京复命。”
“不用交接。”林昭说,“我现在就能走。这边战事已定,粮道稳固,赵老将军他们懂怎么守。”
秦枭抬眼看他:“你不问一句为什么是你?”
“用得上我的人不多。”林昭把地图卷好,塞进竹筒,“而且系统早就提醒过,下一个任务在南方。”
话音落,半透明光幕无声浮现:
【新任务发布:南疆治瘴】
【目标:查明瘴气源头,建立三州防疫体系】
【时限:十二个月内】
【奖励:解锁医疗模块、召唤医者白芷、提升国力评分】
【警告:当前药材储备不足,本地竹木未采样,滤毒技术适配度仅40%】
林昭盯着“适配度”那一行,眉头皱了一下。他转身拉开木箱,翻出一叠旧纸——是去年从工部借阅的《岭南异物志》和几份地方上报的死伤名录。
“阿福!”他喊了一声。
门外脚步响起,阿福探头:“少爷!”
“清点库存里的石灰、竹管、麻布,再把上次做水泥窑剩的陶罐都装上车。明天一早出发,去南疆。”
阿福愣住:“现在?可这边……”
“这边没事了。”林昭打断,“新的活来了,比修桥难,也比打仗要命。”
阿福咬牙:“那我马上去办!”
秦枭看着他忙碌的背影,低声问:“真打算带她去?”
林昭一顿:“谁?”
“苏晚晴。”秦枭说,“南疆不是战场,是坟场。十年前一支五百人的运粮队进去,出来只剩三个疯的。她一个女子……”
话没说完,帐帘又被掀开。苏晚晴站在门口,一身黑衣劲装,腰间佩剑未卸。她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纸,是她父亲留下的南疆行军图。
“我已经收拾好了。”她说,“三天内能赶到梧州驿站。”
林昭看向她:“你知道那边什么情况。”
“知道。”她说,“毒虫咬人,雾里藏瘟,喝水都能死人。可你也知道,我不是为了活命才跟着你的。”
秦枭沉默片刻,转身走出帐篷。他知道劝不动。
林昭看着苏晚晴,声音低了些:“这次不一样。战场上刀砍过来,你能看见。但瘴气是看不见的,它慢慢钻进肺里,等你咳血的时候,已经晚了。”
苏晚晴走近一步,把手放在剑柄上:“你在,就有办法。你画得出桥墩的受力图,就一定能画出解毒的路。我要跟你一起走完这条路。”
林昭没再说话。他走到沙盘前,拿起一根细笔,在几处矿洞标记旁画了圈。“我在工部查到,这几处曾有人偷偷挖朱砂和硫磺。烧了之后,毒气顺着地下裂隙往上冒,混在湿气里就成了瘴雾。”
他抬头:“我想先封井,再建通风道,把毒气引出来烧掉。就像我们处理水泥窑废气那样。”
苏晚晴凑近看沙盘:“需要人手挖道?我可以组织民夫。”
“不止。”林昭说,“还得建滤毒井,用石灰和竹炭层层过滤水源。如果能找到本地特有的宽叶竹,还能做简易防毒面罩。”
这时系统光幕再次闪现:
【初级医疗模块已解锁】
【可建造:草药熏蒸室、简易滤毒井、隔离病棚】
【所需材料:生石灰、粗竹、麻布、陶管】
【提示:民心值达到5000后,可召唤‘医者白芷’协助】
林昭看完,轻声说了句:“是时候让她回来了。”
苏晚晴听见了:“你说白芷?她不是一直在云贵一带行医?”
“三年前她帮我试过青霉素菌种。”林昭说,“她不怕毒,反而专找毒源研究。要是她在,能少死很多人。”
外面天色渐亮,营地开始有动静。阿福带着几个工匠在装车,把陶罐、石灰包、竹管一捆捆绑牢。赵镇北路过,问了一句:“真要去南疆?”
阿福点头:“少爷说一刻都不能拖。”
赵镇北叹了口气:“上次我去那边,回来整整咳了半年。你们……小心点。”
林昭在帐内整理最后一批资料,突然想起什么,翻开一本旧医案,在背面写下一串数字:石灰三成,竹炭四成,黏土三成。这是他根据现代活性炭吸附原理推出来的滤料配比。
他把纸交给阿福:“按这个比例做滤芯,先做十个试试。”
“明白!”
苏晚晴站在帐外,检查随行护卫名单。一共二十三人,都是自愿报名的老兵和民夫。她把父亲的地图折好,放进胸前内袋。
秦枭站在营门处等消息。半个时辰后,林昭走出帐篷,背着一个布包,里面是图纸、炭笔和一套换洗衣物。
“可以走了。”他说。
秦枭点头,翻身上马。他没再多问,知道这人一旦决定,就不会回头。
林昭没有立刻跟上。他转身看了眼营地——粮仓骨架已经立起,东面箭楼的地基也浇好了。远处,工匠们正在搬运石料,准备加固城墙。
他走向苏晚晴,两人并肩站着。
“这一趟,可能比修桥还慢。”他说。
“那就一步一步走。”她回答。
林昭点点头,抬脚往前。苏晚晴紧随其后。他们的影子被晨光照得很长,落在还未完工的工地上。
阿福跑来报告:“车都备好了,石灰装了八百斤,竹管够用两个月,陶罐一个没少!”
林昭说:“出发。”
队伍开始移动。牛车吱呀作响,轮子碾过碎石路。秦枭骑在马上,看着林昭登上主车,放下帘子。
他调转马头,准备回京。临走前最后看了一眼那辆远去的车。
车帘一角被风吹起,露出半张摊开的图纸。上面画着一口井的剖面图,旁边标注着:进气口、过滤层、排渣口。
笔迹刚劲,线条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