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暗下来,林昭站在主渠口,手里拿着一根铁钎,正低头看水流速度。水声平稳,流得顺畅,他心里稍稍松了口气。阿福从旁边走过来,手里捧着一叠图纸。
“师傅,这是今天补交的联署图,都盖了手印。”阿福把图纸递过去。
林昭接过翻了翻,点头:“放工棚里去,明天验收用。”
话刚说完,头顶忽然传来一阵扑棱声。他抬头一看,是墨玄的机关鸟从南巷方向飞来,翅膀拍打得急,绕着工地盘旋三圈,突然俯冲下来,落在他脚边。鸟爪上挂着一块湿布,沾着烂草和碎石。
林昭蹲下身,把布拿下来闻了闻。一股腐臭味。这种东西不该出现在暗渠里。
他立刻站起身:“阿福,叫人撬最近的检修井!快!”
阿福反应也快,转身就跑。不到半盏茶工夫,四个工匠抬着撬棍赶到。井盖被掀开,火把一点,林昭亲自下去。井道不宽,只能侧身走。他顺着水流往前探,走到一段分流口时,火光一照,发现里面塞满了烂木头、碎砖和淤泥。
水流被堵住大半,再晚几个时辰,整个支渠就会回灌。
林昭冷笑一声:“李元朗,你真沉不住气了。”
他爬出井口,直接下令:“调十个人,带钩子和麻袋,从上游开始清淤。每一处检修井都要查,不能漏掉一个。”
阿福问:“要不要通知锦衣卫?”
“不用。”林昭摇头,“这是工程问题,不是案子。我们现在动手,天亮前必须通干净。”
第一批工匠下井,用长铁钩往外拖杂物。有的地方堵得太实,得用手抠。林昭没走,在井口站着指挥。每隔一刻钟就派人去下一节检查水流情况。
这时机关鸟又飞回来了,在空中转了一圈,突然朝西边飞去。林昭盯着它的路线,发现它在城西旧河道那片绕了两圈,然后俯冲下去,在一处荒废的排水口停留了几息,又飞回来。
他明白了:那边也被人动过。
“分两队。”林昭立刻改令,“一队继续这边,另一队跟我去西段。”
一行人快步穿街而行,赶到城西废弃水闸附近。这里原本有个老支渠入口, дaвho 被泥沙埋了大半。林昭让人打开盖板,火把一照,果然里面也被塞了东西——这次是整捆的稻草和湿泥,专门用来吸水膨胀,堵得死死的。
“真是下血本啊。”林昭冷笑,“想让我们明天验收时水流不畅,说是虚报功绩?”
他亲自下井,带头清理。稻草吸了水特别沉,得一点点撕开。工匠们轮班上阵,有人手上磨破了皮,也不吭声。林昭让他们换人休息,自己接着干。
五更天,最后一处堵塞点被打通。三段主支渠全部恢复畅通,水流奔涌如初。
阿福抹了把脸上的泥水,喘着气说:“这回真干净了。”
林昭望着东方泛白的天色,低声说:“不是我们干净,是有人太脏。”
他回到主渠口,换了件干净青衫,但没回去歇着。验收官随时会到,他必须在现场。
天刚亮,百姓已经开始围观。有人提着篮子,里面是热馒头和姜汤。几个老农站在远处看着渠水,小声议论。
“这水走得快啊。”
“比以前顺多了。”
“听说昨儿夜里有人偷塞东西?”
“嘘,别乱说,让工部听见。”
林昭听见了,没回应。他知道,民心这东西,靠的是实事,不是嘴皮子。
辰时刚过,一辆官轿停在工地外。验收官下了轿,五十多岁,穿着六品文官服,手里拿着量尺和记录册。他不说话,先沿着主渠一路走,一边看一边记。
林昭跟在后面,也不解释,任他查。
验收官走到曾塌陷的那一段,停下脚步。这里是软土层,当初出了事,现在重修过。他蹲下身,仔细看石板接口,又用手摸缝里的填料。
“用的什么灰?”他问。
“石灰、黏土、火山灰混合,比例三比四比三。”林昭答。
验收官点头,继续往前。他又测试了三处转弯口的水流速度,翻开图纸核对坡度,最后走到修复段中央,突然问:“底下打了桩?”
“打了。”林昭说,“每三尺一根,深八尺,加了机关桩承重。”
验收官皱眉:“机关桩?哪来的?”
“民间匠人献技。”林昭说,“能自动调节受力,防沉降。”
验收官没再问,只是让人取来铁锤,对着一块石板边缘敲了十几下。声音清脆,没有空响。
他终于抬起头:“构造精实,导流有序,此渠可保神京百年无忧。”
话音落下,林昭脑子里“叮”的一声。
【任务“重建京城排水系统”完成】
【民心值+1200】
【解锁模块:城市排污管网(初级)】
他还没来得及看详情,眼角余光瞥见墙角一闪。李元朗站在远处阴影里,脸色铁青,看到林昭望过来,立刻转身要走。
林昭迈步追了两步,在工地边缘站定。
“李大人。”他开口。
李元朗停下,没回头。
“你输了。”林昭说。
李元朗肩膀抖了一下,还是走了。
验收官合上记录册,递给随从:“写报告,工程合格,无需复验。”
随从应声而去。
林昭站在原地,风吹起他的衣角。渠水哗哗流着,百姓慢慢围上来,有人喊:“林大人,喝碗热汤吧!”
他摆摆手,没接。
这时机关鸟再次飞回,在他头顶盘旋一圈,突然 dropping 一张小纸条。林昭伸手接住,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
“今晚子时,西闸第三孔,有人挖洞。”
他捏紧纸条,抬头看向西边城墙方向。
一只乌鸦从屋檐起飞,翅膀拍打声划破清晨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