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刚过,南巷的风像刀子刮过墙缝。林昭贴着青砖蹲在胡同口,指尖捻了捻袖口沾上的灰土,低声说:“那包东西送进去后,门没再开过。”
苏晚晴伏在他身后半步,手已按在剑柄上:“守夜的应该就两个,在前院轮值。后墙通风口是唯一活路。”
“铁链锈得差不多了。”林昭从怀里摸出算筹,借着远处灯笼微光扫了一眼,“系统刚给提示——受力点在第三节铰链,断口概率七成。”
苏晚晴没吭声,抽出腰间细刃,猫腰贴墙绕到后巷。林昭扛起竹梯,轻得像搬一根枯枝。两人配合多年,不用多话。
梯子搭上墙头,苏晚晴三两下攀到通风口,细刃插进铁链缝隙一撬。咔的一声闷响,半截铁链坠入夹道,连铃铛都没晃一下。
“成了。”她低语。
林昭紧跟着翻上去,两人钻进夹道,脚下是积年灰尘,踩上去只留浅痕。书房在东厢尽头,门缝透不出光,但锁孔泛着新油的反光。
“三重机关。”林昭蹲下身,把算筹一根根摆在地上,“第一道是弹簧锁舌,第二道带磁石扣环,第三道……是重力滑栓。”
苏晚晴皱眉:“你哪知道这么清楚?”
“工部去年修过三座藩王别院,用的就是这套防贼机关。”他手指轻推第三根算筹,“顺序错了,整块抽屉板会塌进墙里,东西直接烧毁。”
他闭了闭眼,系统光幕一闪而过:【推荐开启序列:左三、右二、中四】
算筹轻点,抽屉应声弹开寸许。
里面没有金银,也没有密信,只有一卷牛皮册子,封皮用暗红颜料画了个歪斜狼头,底下压着一行小字:“七房名录·朔方线”。
林昭呼吸一滞,伸手取出。
册子入手沉实,翻开第一页,墨迹工整列着姓名、代号、接头地点。其中三人标注“已启用”,名字后面还盖了火漆印,形状正是狄戎烈狼部的战旗图腾。
“找到了。”他声音压得极低,“张猛不是孤例,这是整条渗透线。”
苏晚晴凑近看了一眼,脸色发冷:“名单上有兵部主事、驿站总管,甚至还有太医院的供药吏……他们早就在眼皮底下活动了。”
林昭迅速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有一行新加的小字:“灯移南巷,七未灭,信由鸽传。”
他正要细看,忽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不快,却稳。
两人立刻收手,林昭将册子塞进怀中,翻身躲到书柜后侧。苏晚晴拔剑在手,缩身于窗棂阴影下。
门轴轻响,一道人影立在门口。
严崇穿着素色长袍,手里举着一支火把,火光映着他半边脸,阴晴不定。
“林大人深夜造访寒舍,不走正门,倒钻狗洞?”他嗓音沙哑,像是久未开口,“看来工部协理戎务使,也不过是个偷鸡摸狗的货色。”
林昭没动。
严崇一步步走进来,火把靠近案桌,照在空荡荡的抽屉上。
“你在找这个?”他忽然扬了扬火把,“可惜啊,它已经不在这儿了。”
林昭冷笑一声,从暗处走出:“可它在我这儿。”
严崇一愣,随即大笑:“你以为那本子能活着离开这屋子?”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抖,火把猛地砸向地面。
林昭瞳孔骤缩——火把落地时发出的不是木柴断裂声,而是砂砾炸裂般的“嗤”响!
“趴下!”他一把拽倒苏晚晴。
轰!
火光冲天而起,整支火把瞬间爆燃,火焰顺着地面油渍蔓延,眨眼吞没了案桌和书架。热浪掀翻了房门,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苏晚晴滚地起身,挥剑格开飞溅的火星,怒喝:“火把里填了暴烈砂!”
“不止。”林昭盯着那堆燃烧物,“他早就在屋里洒了火油,这一炸,整间书房都会塌。”
头顶瓦片开始掉落,一根横梁轰然砸下,堵死了门口。
“后墙!”苏晚晴指向通风口方向。
“来不及了。”林昭目光扫过书柜,突然发现底部有道细微缝隙。他扑过去一推,整面柜子竟向内翻转,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密道!”他拉住苏晚晴,“跳!”
两人刚跃入洞中,身后轰然巨响,天花板彻底塌陷,烈焰吞噬了一切。
地道狭窄潮湿,仅容一人躬身前行。林昭跌坐在地,胸口剧烈起伏,怀里的牛皮册子还在,但边缘已被火星燎焦,只剩半片残页。
他掏出来一看,封面狼头只剩一只眼睛,下面一行字勉强可辨:“……南巷……信由……”
苏晚晴抹了把脸上的烟灰,剑尖插地支撑身体:“他早知道我们会来。”
“不是知道。”林昭喘着气,“是等着我们来。这份名单,根本就是个饵。”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她盯着他,“证据烧了,人没抓到,回去怎么交代?”
“证据没全毁。”林昭捏着残页一角,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火漆印记,“狼头还在。七房还在。南巷这个地名,也不是随便写的。”
他撑地站起,拍掉身上灰土:“严崇以为一把火烧干净了,但他忘了——真正的账本不在纸上。”
苏晚晴看着他,片刻后点了点头,重新握紧剑柄。
两人沿着密道缓缓前行,脚步声在石壁间回荡。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微弱光亮,像是从井口漏下的月光。
林昭停下,从靴筒抽出短匕,递给苏晚晴:“前面可能有出口,也可能有埋伏。你走前面,我断后。”
苏晚晴接过匕首,刚迈一步,忽然听见头顶传来窸窣声。
像是布料摩擦石壁。
她猛然抬头。
一道黑影正贴在上方拱顶,手中寒光一闪,直扑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