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泥堡的夯土墙,林昭还站在高台上,手里攥着那根竹竿。阿福正带人往第三层沙袋上压竹筋,白芷蹲在角落调药膏,苏晚晴清点完巡逻名单,走过来低声说:“北坡没人了,狄戎真撤干净了。”
林昭没应声,盯着远处地平线。风里没有马蹄尘,可他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三日前还能靠一堵泥墙挡住铁骑,三天后呢?敌人不会总挑晴天来,也不会永远只带三门炮。
他抬手摸了摸袖中的社稷玉璧,意识沉入系统界面。
【检测到边境局势缓和,阶段性防御成功】
【触发新任务:全国备战体系·启动倒计时】
【任务目标:建立全民防御知识网络,覆盖至少三道防线区域】
【奖励预览:解锁“火药稳定配方”“疫病预警模型”“民兵协同调度系统”】
【提示:和平是暂时的,真正的安全来自全民皆兵、全境设防】
林昭闭了下眼。系统从不给空头支票,这任务也不是让他再修几堵墙,而是要把江都这一仗的经验,变成能传遍天下的火种。
他转身走下高台,对阿福招手:“把讲棚的地基划出来,就用西校场那片空地。今天就要动工。”
阿福一愣:“大人,那不是废弃的演武场吗?没人管的。”
“现在归我管。”林昭掏出一块铜牌拍在他手里,“这是知县印信副令,你去调二十个民夫,再让城南铁匠铺送五十根铁钉来。今晚之前,我要看到棚子立起来。”
苏晚晴皱眉:“这么急?百姓才歇两天,不少人还在治伤。”
“正因为治伤,才更要快。”林昭声音不高,但字字砸在地上,“他们以为狄戎走了就没事了?可严崇的人还在城里撒石灰粉,昨晚还有两口井被投了生鸦片汁。这不是打仗,是杀人不见血。”
白芷抬起头,手里药碗冒着热气:“我已经让人把各村医馆的药材清单收上来,发现有人大量采购迷魂散和断肠草。不是治病,是准备下毒。”
林昭点头:“所以学堂必须今天开。名字就叫‘备战学堂’——不教诗书,不考八股,只教三件事:怎么修打不垮的墙,怎么造炸得响的炮,怎么认出谁身上带着瘟病。”
阿福抹了把汗:“可地方官说没经费……”
“经费?”林昭冷笑,“民心就是经费。你去贴告示,凡是来听课的,每人每天领半升米,家里有伤员的加一勺糖。钱从义仓出,账我来背。”
消息传得比风还快。
中午前,西校场那片荒地已经围满了人。阿福带着十几个工匠赶工,木架搭了一半,顶上盖的是从旧粮仓拆下来的油毡布。苏晚晴搬了张桌子放在棚口,摆上火药包样品和引信截面图。
林昭站上临时搭的土台,底下黑压压一片。
“我知道你们累了。”他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清了,“我也累。可累的时候最不能做的事,就是睡过去。”
底下有人小声议论。
“前两天拼死守城,现在又要挖土?”
“听说是要征丁建私兵,怕是要变相拉壮丁。”
林昭听得真切,也不恼。他从怀里抽出一张纸,展开——是系统投影出来的全国边防热力图,红点密布。
“你们看,西北那边,狄戎主力退了,可小股骑兵还在骚扰屯田营。东海两个月内出了七起倭船劫货案。西南最近暴雨成灾,瘴气一起,十村九病。这些事离江都不远,只要一个环节断了,粮道、驿路、药材供应,咱们这儿也会塌。”
他顿了顿,指着地图最北端:“而且,阿史那烈能来谈和,是因为他知道打不过我们这堵墙。可要是哪天来了个不怕死的,带五百门炮,专挑雨天来呢?”
人群静了下来。
林昭把图纸卷起,插进土里:“今天第一课,《泥堡结构六要》。谁想学,站到前面来。不收钱,不记名,只看你愿不愿意为自己、为家人,多活一条路。”
沉默了几息,一个老农拄着拐杖走出来,把手按在讲台上:“我儿子死在朔方。您说吧,我听着。”
接着是一个背着孩子的妇人,再是一个脸上带疤的年轻人。不到一盏茶功夫,队伍排到了校场门口。
苏晚晴当场演示火药包封装,用三层油纸加桐油封口,再裹上麻绳。“这种包不怕潮,埋土里三天都能引爆。”她把成品递给围观的人传看。
白芷另设一摊,挂起四张人皮图,上面标着赤斑瘟不同阶段的症状。“发烫、咳血、皮肤现红斑,三个里占两个,立刻隔离。别等死了才发现是瘟疫。”
三人轮番讲解,百姓越听越紧。有人开始记笔记,有孩子拿树枝在地上画结构图。
夜深,学堂灯火未熄。
林昭在临时寝帐里整理教案,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他猛地抬头,帐帘微动,像是被人轻轻掀过。
他没出声,悄悄摸出腰间匕首,侧耳听去。
外面脚步极轻,踩在泥地上几乎无声。但白芷白天撒的“蛇涎粉”遇湿会泛青光,此刻月照之下,一条蜿蜒的荧光痕迹正从营地外围延伸过来,直指他的帐篷。
林昭缓缓躺下,假装翻身。
那人果然靠近,掀开帐角,手中短刃寒光一闪。
“叮!”
银针破空,刺客手腕一麻,刀落地。白芷从暗处闪出,第二针封住他膝盖穴道,人还没反应过来,已被按在地上。
“迷香呢?”白芷一把扯开他衣领,掏出个小瓷瓶,“果然是严崇府里配的‘梦中笑’,三年前我在京兆尹见过同款。”
林昭走出帐篷,踢了踢瓷瓶:“问出来没有?”
“刚灌了吐真汁。”白芷冷笑,“是陈师爷派来的,目标不只是杀你,还要烧学堂、毁教案,说‘不能让百姓学会这些东西,不然以后谁都敢造反’。”
林昭看着地上抽搐的刺客,没说话。他知道,这种人背后还有网,一扯就是一大片。
第二天清晨,学堂前人更多了。
林昭命人把刺客绑在木桩上,当众揭了面罩,又把迷香瓶和供词摆上桌。
“你们看看。”他声音沉稳,“狄戎来攻城,明刀明枪。可这些人呢?趁夜下毒、放火、杀人,就想让你们永远不懂怎么保护自己,永远靠别人施舍一口饭吃。”
底下百姓怒了。
“这就是严巡抚的人?!”
“他们连自家人都害!”
“大人,我们愿意学!谁不让我们活,我们就跟他拼!”
林昭抬起手,全场安静。
“我们修的不是墙。”他一字一顿,“是尊严。是让孩子不用逃难的家。是让女人夜里敢出门的路。是让老人病了有人救的日子。”
他环视众人:“谁愿学?站出来。”
上百人往前一步。
又有上百人跟上。
队伍一直排到城门口,连隔壁村子的人都赶来了。
阿福在讲棚后测试新型沙袋堆法,两层土夹一层竹席,比纯土硬三成。苏晚晴带着义勇营在周边巡逻,每人腰间别着火药包样品。白芷正把新配的解毒剂装进陶罐,准备分发到各村医馆。
林昭站在高台上,望着这片灯火通明的校场。书声、夯土号子、铁锤敲打声混在一起,像一场无声的战鼓。
他正要开口安排下一课,忽然看见东面路口跑来一人,手里举着块木牌,边跑边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