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停了,市集的喧闹却没停。林昭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玉佩的温润。他刚要抬脚往屋里走,苏晚晴忽然开口。
“林公子。”
她声音不大,却让四周的嘈杂像是被按下了暂停。林昭停下,转过身。
苏晚晴站在月光下,从怀中取出那半块玉佩,掌心托着,像托着一段沉甸甸的过往。“你说这玉能安天下……我信了。”
林昭盯着那玉,一时间没动。他知道这块玉对她意味着什么——不是物件,是父亲最后的遗物,是将军府覆灭前最后一丝体面。她一直贴身带着,从不离身。
可现在,她递出来了。
他没问为什么,也没说谢谢。只是缓缓解下腰间那半块,轻轻递过去。
两块玉,一左一右,靠近。
当边缘相触的瞬间,一道青光自缝隙炸开,像是撕裂了夜色。光纹呈环形扩散,扫过地面、墙面、屋顶,所过之处,尘埃都静止了一瞬。紧接着,空中浮现巨大光幕,字迹流转:
【检测到社稷玉璧合璧,宿主资格认证通过,解锁‘国家治理体系’模块】
林昭呼吸一滞。
光幕缓缓展开,四根巨柱撑起整个界面,分别标注:科技、经济、军事、文教。每一项下又分出数十子项,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像一张铺向未来的网。
“水利网络规划”“基础工业链构架”“钱庄体系”“税制改革模型”“边防调度系统”“屯田军政一体化”“新式书院标准”“实用学科课程”……
林昭一条条看下去,越看心跳越快。这不是某个工程图纸,也不是单一技术模块,这是——一个国家的骨架。
他低声说:“这不是工具,是……一个朝代的底座。”
苏晚晴没说话,目光落在光幕倒影上。那光影映在她眼里,像是燃起了火。
“家父一生求的是守住疆土。”她终于开口,“而你……是要重新搭起这个天下。”
林昭没接话。他知道她说得对。从前他想的是修一座桥、建一座医馆、种一片稻田,都是点状突破。可现在,系统给他的是一张全国棋盘。
这已经不是一个人能干完的事了。
光幕继续滚动,最后定格在一行提示上:
【终极模块已启,待民心值达标,可逐步部署】
林昭闭了闭眼。还好,不是一键释放。系统还是那个系统——讲规矩,重积累,不许跳级。
他睁开眼,伸手想关掉光幕,却发现这次不一样了。以往任务完成,光幕一点就收。这次,它悬在那里,纹丝不动,仿佛在等什么。
“是不是……还得做点什么?”他喃喃。
话音刚落,光幕中央浮现出一个进度条,下方写着:
【民心值累计:67%|国家治理体系部署门槛:85%】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可通过重大民生工程、政绩突破、百姓请愿等方式提升】
林昭松了口气。有目标就好办。
他转身看向苏晚晴:“还差十八个点。”
苏晚晴点头:“边市开了,屯田成了,双季稻也稳了。下一步,该往大处走了。”
“大处?”林昭挑眉。
“比如,把水泥路修到三州七县。”她看着他,“比如,让十万流民有地可耕,有屋可住。再比如——”她顿了顿,“让每一个孩子,都能进书院,学算术、识地图、懂农事。”
林昭怔住。
他没想到苏晚晴会说出这种话。在他印象里,她是将门之后,擅兵法、通医术,但从来没提过文教。
可现在,她站在这里,说得像早已想了很久。
他忽然意识到,她不是单纯交出一块玉。她是把自己的命,也押进来了。
“你真打算跟着我干到底?”他问。
苏晚晴笑了下,很轻,却坚定:“不然呢?你以为我留在这儿,是为了看热闹?”
林昭也笑了。他吹灭桌上油灯,月光一下子洒满了屋子。窗外虫鸣低响,远处市集的灯火还在闪烁,像一片星海。
“今晚之后,事情只会更难。”他说。
“那就一步步走。”苏晚晴走到案前,将两块玉并排放进木匣,轻轻合上。“你在前方开路,我在身后护持。”
林昭看着她动作,忽然觉得肩上的东西更重了,可心里反而踏实。
他正要说什么,光幕突然轻微震动,弹出一条新提示:
【检测到‘钱庄体系’模块前置条件满足,可启动试点建设:需选址、招募账房、设计银票样式、建立抵押规则】
林昭皱眉:“这么快就推任务?”
苏晚晴凑过来一看,笑了:“看来系统也急了。”
“急也没用。”林昭摇头,“钱庄不是盖房子,牵一发动全身。搞不好,就是一场乱局。”
“但你不做,别人更不敢做。”苏晚晴看着他,“柳三爷那边,早就在打听你有没有想法。万通钱庄的少主亲自来过两趟,都被阿福挡回去了。”
林昭一愣:“他怎么知道我要搞钱庄?”
“你当这些商人是傻的?”苏晚晴哼了声,“边市一开,货物流转翻十倍,他们手里有钱,却没地方存、没法贷、不能汇。再不做点什么,迟早有人自己搞地下钱庄。”
林昭沉默。
他知道她说得对。金融这东西,你不建正道,邪道就会自己长出来。
“先试点。”他最终说,“一个小县,一条街,十家商户,一套规则。跑通了,再扩。”
光幕随即更新:
【‘钱庄体系’试点任务生成:选定首设地点、提交运营方案、获得五名商户联名申请,三项完成后可激活模块】
林昭记下要求,正要退出界面,光幕又闪了一下。
【额外提示:检测到‘科举改革’关联路径开启,建议宿主关注 uping 府试动向】
林昭眉头一跳。
“uping”?
他眨了眨眼,再看,那词已经变成“即将来临”。
他心头一震。系统刚才……是不是漏出马脚了?
可没等他细想,光幕已缓缓消散,只留下淡淡的余晖在空中停留片刻,才彻底消失。
屋里恢复黑暗。
林昭站着没动。苏晚晴也没走。
两人在月下静立,谁都没说话。
良久,林昭轻声说:“明天得把阿福叫来,重新排工分表。钱庄这事,得有人专门盯。”
“王伯也能帮上忙。”苏晚晴说,“他对账本熟,又不怕得罪人。”
“好。”林昭点头,“还有,让译语生多练几种方言。以后不止胡商,南边的海商也会来。”
“你野心不小。”苏晚晴笑。
“不是野心。”林昭望着窗外,“是欠的债太多了。每耽误一天,就有百姓吃不上饭、看不起病、走不出山。”
苏晚晴没再说话。
她知道,从今晚起,林昭不再是那个只想着修桥铺路的书生了。他要动的,是整个天下的筋骨。
而她,也再不是那个只想为父平冤的孤女。
她是这条路的同行者。
院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阿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林大人!苏姑娘!边市东口的排水沟有点堵,要不要现在去看看?”
林昭看了苏晚晴一眼。
苏晚晴点头:“去吧。事一件件做,路一步一步走。”
林昭应了一声,转身朝门口走。
手刚碰到门闩,他顿了顿,回头看了眼桌上的木匣。
玉佩安静地躺着,像睡着了。
但他知道,它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