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刮过井口,带着地底的湿气往上涌。林昭把绳索在石柱上绕了两圈,试了试结扣,抬头看了眼苏晚晴。
“十丈深,底下有积水,落地别硬撑。”
她点点头,刀已插回腰间,银针夹在指缝。
阿福白天探的路线没错——严府后园这口老井,十年前就封了,说是枯了,可井壁青苔往下三丈才断,明显有人常下。林昭没让人动它,就等这一晚。
他先下去,脚一沾水,靴子陷进泥里。苏晚晴随后跃下,轻得像片叶子。两人摸黑沿排水渠走,通道低矮,得弯腰。墙角堆着几块碎砖,林昭顺手捡了一块,用指甲在上面划了个“3”,这是他们约好的标记:第三道岔口右转。
再往前,坡度抬升,空气变干。尽头是一块活动石板,推开后是库房角落。林昭掀开盖板,探出头,确认无人,才翻身上去。
书房在西跨院,巡夜的灯笼每半个时辰来回一趟。上一次刚过去二十七分钟,还剩三分钟空档。
苏晚晴贴墙走,脚步压在屋檐滴水的节奏里。林昭跟在半步后,手里攥着系统给的震动提示器——红灯闪,代表三息内有动静。
书房门没锁。严崇自负机关隐秘,反倒懒得设明岗。
地板是松木拼接,苏晚晴蹲下,指尖顺着缝隙滑,突然停住。她从袖中抽出一根细银针,轻轻一挑,一块木板无声翻起,露出暗格。
林昭伸手进去,摸出三本账册、一封密信、一个布包。系统光幕一闪:【检测到高危证据,来源与狄戎交易记录匹配度97%】。
他快速翻开那本《盐政通考》,夹层里藏着一张羊皮卷。展开一看,字迹工整,列着“马匹三百,换江都粮道通行权七日”“白银五千两,付于泾南渡口”,落款是个“烈”字——狄戎王子阿史那烈的私印缩写。
“找到了。”林昭低声说。
苏晚晴盯着门外:“还有两分钟。”
林昭正要收卷轴,系统震动器突然急促闪烁,红光连闪三次——这是“危险临近”的最高警报。
他立刻合上暗格,苏晚晴吹灭油灯,两人贴墙而立。
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个护卫提着灯笼走过廊下,其中一个停下,往书房门口看了一眼。
“今儿老爷不是说不来了?”
“可不,但规矩不能废。”
“走吧,冷得要死。”
灯笼光影移开,脚步渐远。
林昭抹了把额角的汗,重新打开暗格,把羊皮卷用油布包好,塞进腰间的防水袋。其余东西原样放回。
“走。”
苏晚晴推窗,夜风灌进来。她纵身一跃,踩上屋檐瓦片,稳稳站定。林昭紧随其后,动作不如她轻巧,但也不拖沓。
刚翻上屋顶,下方传来一声惊叫。
“着火了!”
回头一看,书房走廊浓烟滚滚,烛台倒地,火苗舔着帷幔往上爬。原来是刚才开暗格时,苏晚晴故意让银针卡住机关,导致烛台失衡倾倒。
火势不大,但足够乱。
“快!”她拽了林昭一把。
两人沿屋脊疾行,避开主院。到了第三进院子,围墙外已有脚步声围拢,火把亮起。
“堵住后门!”
“有人闯进去了!”
苏晚晴从怀里掏出一只巴掌大的木鸟,拧了几圈发条,往空中一抛。机关鸟振翅飞起,翅膀拍打声清脆,嘴里发出猫头鹰般的啼叫,尾部洒下一串荧光粉末,在夜色里划出弧线。
追兵抬头一看,纷纷喊:“在那边!上树了!”
林昭抓住机会,从屋檐滑下,苏晚晴紧随其后。墙边早备了绳索,两人借力下滑,落地无声。
巷子里停着一辆运炭的板车,车夫是阿福安排的流民,见人出来,立刻赶车往前。
林昭钻进车厢,掀开草堆一角,确认油布袋还在。苏晚晴坐在车尾,手按刀柄,盯着后方。
车轮碾过石板路,声音渐远。
半个时辰后,车停在城东一处废弃染坊。这里是讲习所的备用联络点,没人知道。
林昭取出羊皮卷,摊在桌上。系统启动扫描功能,蓝光扫过表面,数据自动存入社稷玉璧。
【关键证据已数字化存档】
【民心值+1000】
【解锁‘反制策略’模块】
他长出一口气,靠在椅背上。
苏晚晴倒了碗水递过来:“喝点?”
“先不忙。”林昭从怀里掏出一块碎布,是刚才从羊皮卷边缘撕下来的。他用指尖蘸了点水,轻轻一抹,布面上浮出一行极小的字:“货经朔方旧道,三更启运。”
“他们在运东西。”
“不止钱。”苏晚晴眯眼,“朔方旧道早就荒了,走那条路,是为了避官道耳目。”
林昭把碎布贴在墙上,用钉子固定。又取出地图,标出几个点:严府、老井、排水渠出口、染坊位置。
“今晚的事不能留痕迹。”他说,“明天开始,所有讲习所人员暂停夜间集会,义勇营轮班减半,装作一切如常。”
“你怕他们反扑?”
“不是怕。”林昭摇头,“是不想让他们察觉我们已经动手。棋走到这一步,最忌打草惊蛇。”
苏晚晴点头:“我回去安排哨点,东街和南市口加人。”
她起身要走,林昭叫住她:“等等。”
他从箱底翻出一个小陶罐,递给苏晚晴:“拿着。里面是水泥粉加磷火石末,遇水发光,摔地上能照三十步。万一被围,扔出去争取时间。”
“你还藏这玩意?”
“墨玄教的。”林昭笑了笑,“说是‘逃跑专用机关术’。”
苏晚晴接过,塞进袖袋:“下次多做几个。”
她掀帘出门,身影融入夜色。
林昭坐回桌前,重新打开系统界面。民心值涨得很快,说明百姓对严崇的怨气早就满了。只是没人敢动。
他点开“反制策略”模块,弹出三条选项:
1. 公开揭露,引发舆论风暴
2. 秘密呈报,借皇帝之手铲除
3. 设局诱捕,逼其自曝罪行
他没选,而是退出界面,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名字:陈师爷、盐商赵五、工部文书周某。
这些人都是严崇的爪牙,今天之后,得一个个拔。
正写着,外头传来轻微响动——是约定的暗号,三短一长。
林昭吹灭灯,蹲到窗边。
一个黑影翻墙进来,是阿福。
“先生,我刚从西市回来。”他压低声音,“有个驼背老头在打听您,说是‘有旧井的图纸要卖’。”
林昭眼神一凛:“他人呢?”
“跑了。但我记住了脸。”
“带人盯住西市茶棚,凡是生面孔,一律记下来。”
“是。”
阿福又要走,林昭叫住他:“等等,你手上什么?”
阿福摊开掌心,是一枚铜片,锈迹斑斑,刻着半个“墨”字。
“在井底捞的。下面还有东西,像是铁门。”
林昭盯着铜片,没说话。
片刻后,他把铜片放进抽屉,锁好。
桌上的羊皮卷静静躺着,火光映着“烈”字印痕。
远处,严府的灯火还在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