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很多人都睡得并不安稳。
尽管溶洞内温暖安全,但洞外那持续了一整夜的狂风暴雨和震耳欲聋的雷鸣,还是让不少人心神不宁,辗转反侧。
陈小凡几乎一夜未眠。他靠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风雨声,脑子里反复推演着雨停之后可能面临的各种情况以及应对的方案。
当天边泛起第一丝鱼肚白时,肆虐了一整夜的狂风,终于渐渐平息了。紧接着,那如同天河倒灌般的雨声也开始慢慢变小,从“哗啦啦”的倾泻声,变成了“滴滴答答”的雨滴声,最后,彻底消失了。
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雨……雨停了?”
一个起得早的男人走到洞口,探头往外看了一眼,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他这一句话,就像一个开关,原本还在睡梦中的人们,陆陆续续地都醒了过来,纷纷起身朝着洞口走去。
“真的停了!风也停了!”
“天亮了!快看,太阳都出来了!”
人们挤在洞口,看着外面那被暴雨洗刷得焕然一新的世界,脸上都露出了劫后余生般的喜悦和激动。
陈小凡也站了起来,走到了洞口。
清晨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大地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雨后特有的清新泥土气息,还夹杂着草木的芬芳。
“走,我们下去看看!”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所有人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大家别急,注意脚下!”
刘健第一个顺着木梯爬了下去,大声提醒着后面的人。
“梯子被雨水泡了一夜,很滑,都慢一点!”
大家一个接一个地走出了溶洞,踏上了那片熟悉的空地。
所有人都做好了脚踩泥泞的准备,可当他们的脚真正踏上地面时,却都愣住了。
“咦?这地上怎么没有积水啊?”
“是啊,昨天那么大的雨,我还以为这里会变成一片烂泥塘呢!”
只见空地上的地面虽然湿润,踩上去会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但却异常的平整,完全没有预想中的积水泥泞。雨水似乎很顺畅地就从地面渗了下去,或者顺着地势流走了。
“这是好事啊!”
陈教授推了推眼镜,仔细观察了一下地面,有些惊喜地说道。
“这说明我们选的这个地方地势很高,而且地下的土质疏松,渗水性极好。就算再来一场这样的大雨,也不用担心营地被淹了。”
听到陈教授的解释,大家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脸上都露出了庆幸的笑容。
“太好了!这可真是个风水宝地啊!”
“可不是嘛!这下可以彻底放心了!”
人们的目光很快就投向了营地周围的篱笆墙,以及墙内他们悉心照料的那些“宝贝”。
“快去看看我们的田!”
刘福第一个朝着那片开垦出来的田地跑去,一群人也呼啦啦地跟了上去。
走近一看,所有人的心都揪了一下。
只见那几十棵被他们当作宝贝一样移植过来的嘉宝果树,被昨夜的狂风吹得东倒西歪,树上原本挂着的那些紫黑色果子,此刻几乎一颗不剩,全都掉落在了地上。湿漉漉的泥土里,到处都是一颗颗滚圆的果子。
“哎呀!我的果子!”
苏瑶发出一声心疼的惊呼,第一个跑了过去。
“这……这可怎么办啊!全都掉地上了!”
王姐也跟着叹气,语气里满是惋惜。
“这可是我们营地里唯一的水果啊,金贵着呢!”
刘福蹲下身,从泥里捡起一颗嘉宝果,用衣服擦了擦,仔细看了看,然后放进嘴里尝了一下。
“嗯……还好,大部分都只是被风吹下来的,没有摔烂,也没有被泡坏。味道还是甜的。”
他站起身,对众人说道。
“都别站着了!赶紧的,所有人动手,把地上的果子都捡起来!一颗都不能浪费!捡回去洗干净了,还能吃!”
“对对对!快捡!”
大家立刻行动起来,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散落在泥土里的嘉宝果一颗颗捡拾起来,放进带来的竹筐里。
就在大家忙着捡果子的时候,有人又有了新的发现。
“你们快看!那些番薯藤!”
一个年轻人指着和嘉宝果树混种在一起的番薯地,惊喜地喊道。
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些前几天才扦插下去的番薯藤苗,非但没有被暴雨冲走,反而一个个都显得精神十足。它们的藤蔓似乎比昨天更长了一些,叶片也被雨水冲刷得翠绿欲滴,充满了生机。
“还有那边的野粟米!”
有人又指向了田地的另一边。
那些被当作试验品撒下种子的野粟米,也奇迹般地挺过了暴风雨。一棵棵半指高的小苗,顽强地挺立在湿润的土壤里,看起来比昨天还茁壮了几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刘福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他走到田边,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棵粟米苗,就像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它们的根已经扎下去了!这场雨不但没把它们冲走,反而给它们浇透了水!这是及时雨啊!”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
“老天保佑啊!”
“我还以为这些都完了呢!没想到都活下来了!”
捡完了嘉宝果,确认了田地安然无恙,大家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又浩浩荡荡地朝着鱼塘和水渠的方向走去。
鱼塘的情况也比预想中好得多。
原本干涸的塘底,此刻已经积了半塘的雨水,虽然水质还有些浑浊,但至少证明了鱼塘的防渗漏工程是成功的。
“等水渠一通,把活水引进来,这水很快就清了!”
吴大叔看着鱼塘,满意地点了点头。
“到时候从湖里抓些鱼苗放进去,以后咱们就有吃不完的鱼了!”
最后,众人来到了那条牵动着所有人心的水渠边上。
大家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紧张地看着那条蜿蜒的土渠。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整条水渠的主体结构,竟然完好无损。
虽然有一些落叶和断枝被冲进了渠道里,但并没有出现被拦腰冲断或者垮塌的情况。
“没垮!我们的水渠没有被冲垮!”
刘健沿着水渠来回跑了一遍,兴奋地对大家喊道。
“太棒了!这说明我们之前的加固方案是对的!”
“我就说嘛!我们这么多人干了这么久的活,哪能那么容易被一场雨给毁了!”
“接下来清理一下渠道,按原计划接着挖,最多三天,就能通水了!”
一时间,工地上再次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份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之前的担忧和沮丧一扫而空,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人群中,只有陈小凡没有笑。
他也查看了田地,也检查了水渠,看到一切都安然无恙,他心里确实也松了一口气。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这种不安毫无来由,却像一根细小的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心里。这是他多年游走在生死边缘锻炼出的野兽般的直觉,一种对潜在危险的预感。
他走到水渠边,蹲下身,用手捻起一点渠道里的泥土,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除了正常的泥土腥味,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他又抬起头,环视着周围那片被暴雨洗礼过的丛林。
森林里一片寂静,只有几声清脆的鸟鸣偶尔响起,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平静祥和。
可越是这样平静,他心里的那股不安就越是强烈。
他站起身,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