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凄厉的惊呼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瞬间割裂了溶洞里的温馨气氛。
陈小凡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猛兽般的警惕。他猛地从床上站了起来,动作之快,让旁边的王大爷和陈教授都吓了一跳。
“小凡,你……”
陈小凡头也没回,只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的身体微微下蹲,整个人像一张拉满的弓,侧耳倾听着洞外的动静。整个溶洞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小凡叔叔?” 三个孩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气氛吓到了,怯生生地看着他。
陈小凡没有理会他们,那双深邃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洞口的方向。几秒钟后,第二波声音传了过来,更加清晰,也更加慌乱。
“快!快点!往营地跑!”
“有人受伤了!快来人啊!”
凌乱而又惊恐的呼喊声,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正飞快地由远及近。这一次,陈小凡听清楚了 “受伤” 两个字。
“出事了。” 他丢下三个字,再也顾不上大家的 “禁足令”,像一支离弦的箭一样冲出了溶洞。
“哎,小凡!” 王大爷和陈教授在后面急得直跺脚,也赶紧跟了出去。
陈小凡刚冲到洞口,就看到几个年轻人正抬着一个人,疯了似的往营地这边跑。被抬着的那个人,正是天文爱好者周小清,他此刻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左边的小腿上,赫然缠着一条布带。
“怎么回事?!” 陈小凡迎上去,沉声问道。
“小凡哥!” 看到陈小凡,跑在最前面的一个年轻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带着哭腔喊道,“蛇!小清…… 小清他被毒蛇咬了!”
“什么?!”
这个消息,像一颗炸弹,在刚刚闻声跑出来的众人心中炸开。
正在外面指导工作的刘健和林潇潇也立刻冲了过来。
“念汐呢?快去叫苏医生!” 林潇潇反应极快,立刻对着人群大喊。
“我在这里!” 苏念汐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她和苏瑶、赵雅刚刚从田地那边赶回来,听到喊声就第一时间冲了过来。她手里提着那个宝贵的医疗箱。
“快!快让开!都别围着!” 苏念汐一边喊,一边挤开人群,她的声音冷静而又权威,瞬间让慌乱的场面有了一丝秩序。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周小清平放在一块干净的防水布上。
“把他放平,头放低,不要移动他!” 苏念汐跪在周小清身边,迅速下达着指令,“谁能告诉我,具体是怎么回事?”
“是我们…… 我们打完鱼回来的路上……” 之前那个年轻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小清走在最后面,就…… 就喊了一声,我们回头一看,一条绿色的蛇…… 已经咬在他腿上了,然后一下就窜进草丛里不见了。”
“绿色的蛇?什么样的?头是圆的还是三角形的?” 苏念汐一边飞快地解开周小清腿上的布带,一边追问道。这是最关键的信息。
“三…… 三角形的!头是三角形的!身上好像还有点黄色的花纹!”
听到 “三角形” 三个字,所有人的心都凉了半截。这意味着,那是条毒蛇。
苏瑶的小脸瞬间变得煞白,她下意识地抓住了陈小凡的胳膊。
“你们做了什么急救措施?” 苏念汐继续问道,她的手很稳,正在用剪刀剪开周小清的裤腿。
“我…… 我第一时间就用嘴帮他把毒血吸出来了!” 另一个同伴站了出来,脸色同样不好看,“我…… 我吐了好几口黑血出来……”
“你做的很好!” 苏念汐看了他一眼,肯定地说道,“你嘴里有伤口吗?”
“没有!我确定没有!”
“那就好。” 苏念汐松了口气,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手下那处伤口上。
伤口是两个清晰的、正在往外渗着黑血的牙印,周围已经红肿起来,但肿胀的范围并不算太大。
苏念汐仔细地检查着伤口,又看了看周小清的瞳孔和生命体征,紧锁的眉头,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情况下,悄悄地松开了一丝。
“还好,从伤口和症状来看,应该不是蝮蛇之类的剧毒蛇。” 她做出了初步判断,“如果是那种蛇,他现在可能已经呼吸困难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掉回去了大半。
“但是毒性依然很强,必须马上处理。” 苏念汐说着,已经从医疗箱里拿出了消毒工具和匕首,“雅姐,你过来帮我按住他的腿,不要让他乱动。潇潇,去打一盆干净的井水过来,要多!”
“好!”
“来了!”
赵雅和林潇潇立刻行动起来。
陈小凡一直站在旁边,一言不发。他的脸色,比任何时候都要凝重。他死死地盯着昏迷不醒的周小清,又看了看那个帮忙吸毒的同伴,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
苏念汐用匕首,以牙痕为中心,迅速地划开了一个十字形的小口,黑色的毒血立刻涌了出来。她用力地挤压着伤口周围,将毒血一点点地往外排。
“水!”
苏瑶提着一桶水跑了过来。
苏念汐就着清水,不断地冲洗着伤口,整个过程,有条不紊,专业而又高效。
经过十几分钟的紧急处理,伤口流出的血,终于从黑色,变成了鲜红色。
“好了。” 苏念汐直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毒血基本已经排干净了。他之所以昏迷,一部分是中毒,另一部分,恐怕也是吓的。”
她说着,又从箱子里找出了自制的草药。
“念汐姐,那他…… 他没事了吧?” 林潇潇小声地问道。
“嗯,命是保住了。” 苏念汐点了点头,“接下来几天,伤口可能会很疼,人也会很虚弱,需要好好休养。把他抬到溶洞里去吧,注意观察,不要让他再发烧。”
听到这个最终结论,所有人都彻底地松了下来。
“太好了!没事就好!”
“真是吓死我了!”
“多亏了念汐姐啊!”
众人七手八脚地,小心翼翼地将周小清抬进了溶洞。
人群散去,陈小凡却还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他的心里,一点也轻松不起来。恰恰相反,一股巨大的、迟来的后怕,如同冰冷的海水,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了。
今天,实在是太幸运了。
幸运在,咬人的不是那种几分钟就能致命的剧毒蛇;幸运在,同伴反应迅速,第一时间就吸出了毒血;幸运在,他们团队里,有一个专业的外科医生苏念汐。
这三个幸运,只要缺了任何一个,周小清,今天可能就回不来了。
他深知,在这个与世隔绝的荒岛上,他们一共就 45 个人。这 45 个人,就是他们这个新生 “族群” 的全部。每一个人,都是无法替代的,都是无比珍贵的。
损失任何一个,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无法承受的打击。
“小凡,别想太多了。” 刘健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 是我们运气好。”
“运气?” 陈小凡缓缓地摇了摇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刘健哥,我们不能把所有人的命,都押在‘运气’这两个字上。”
“那你的意思是……”
“从建立营地开始,我们所有的计划,都进行得太顺利了。” 陈小凡的目光,望向那片通往湖泊的、茂密的丛林,眼神变得无比深邃,“顺利得,让我们都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这个岛…… 很安全。”
“今天这件事,就是一个警钟。它告诉我们,这个岛上,即便没有大型猛兽,也处处都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一条蛇,一只毒虫,甚至一株有毒的植物,都可能要了我们的命。”
刘健沉默了,他知道,陈小凡说的是对的。
“所以呢?你有什么打算?” 他问道。
陈小凡收回目光,看向刘健,眼神里,已经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们不能再为了食物,每天都派人穿越那片危险的丛林了。”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去了?那我们吃什么?我们种的粟和番薯都还不能吃啊?” 刘健不解。
“挖一个鱼塘。” 陈小凡的声音,斩钉截铁,“就在这里,挖一个足够大的鱼塘。我们把水引进去,再想办法,从湖里弄一些活鱼回来,养在里面。”
“以后,我们要吃鱼,就在自己家的鱼塘里捞。我们要用水,就在自己家的井里打。” 粮食我们自己种,在弄点小动物自己养。
“食物,必须要实现自给自足。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和外面那些未知危险接触的机会。”
刘健听着陈小凡的计划,眼睛越来越亮。
“我明白了!” 他重重地点头,“你说得对!只有把家建得像个堡垒,把所有生存资源都控制在自己手里,我们才能真正地安全!”
“没错。” 陈小凡看着远方,缓缓说道,“让大伙在辛苦点,手上工作早点完工。集中一切力量,挖鱼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