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失事的第五天。天空阴沉沉的,像是被一块脏兮兮的灰色抹布盖住,连带着海风都透着一股湿冷的凉意。救援的飞机,依旧没有出现。连一丝一毫的引擎轰鸣声都没有。
沙滩营地。好不容易靠着食物和淡水建立起来的一点积极心态,被昨晚的石鱼事件,彻底击得粉碎。那个叫华子的男人,一夜之间,整条腿都肿得像根黑紫色的象腿,高烧不退,嘴里不停地喊着胡话,眼看就要不行了。恐惧,再一次笼罩了所有人。比饥饿和口渴更可怕的,是对未知危险的恐惧。他们原本以为自己征服了这片海滩,现在才发现,他们不过是在死神的掌心里苟延残喘,对方随时可以捏死他们。
“怎么办…… 怎么办啊……” 一个女人抱着膝盖,喃喃自语,眼神空洞。“连赶海都这么危险,我们以后吃什么?”
“是啊…… 这鬼地方,到底还有多少要命的东西?” 旁边的人附和道,声音里充满了颤抖。
“都第五天了……” 有人绝望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耳朵里。“已经整整五天了。是不是…… 是不是真的不会有救援了?”
“别胡说!” 王猛烦躁地吼了一句。但他自己的底气,也明显不足了。“机长说了,让我们耐心等!”
“等?等到什么时候?等到我们一个个都像华子那样,被毒死吗?” 人群中,质疑的声音再次响起,而且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我看,我们就是被放弃了!”
李国栋脸色铁青地站在一旁。他知道,人心散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信,正在因为一个看不见的 “敌人” 而迅速崩塌。他可以靠着物资和命令,让这些人服从他,但他无法消除他们对死亡的恐惧。他看着那个在破布上痛苦呻吟的华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与此同时,礁石营地。陈小凡一大早就独自一人离开了营地。“我去附近看看情况。” 这是他出门前留下的唯一一句话。女孩们已经习惯了他的独来独往,知道他是在为大家的安全进行侦查,便也没有多问。
陈小凡离开后,林潇潇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把昨晚她和陈小凡的对话,告诉其他人。她觉得,有些事,她们应该知道。
“…… 事情,就是这样。” 当林潇潇说完最后一句话,帐篷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苏念汐、赵雅和苏瑶,三个人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到震撼,最后都化为了深深的感动。
“你是说…… 我们每次出去,他…… 他都提前探过路了?” 赵雅的声音有些发涩。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细心和周全,已经能为这个团队考虑很多了。但她现在才发现,和陈小凡那份沉默的守护相比,自己的那些努力,显得那么微不足道。那个男人,总是做得多,说得少。
“天哪…… 我还以为我们是运气好呢。” 苏念汐也感叹道。“原来,他为我们挡住了那么多我们根本看不见的危险。” 作为一名医生,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在没有任何医疗条件的荒岛上,被石鱼、毒蛇咬一口,意味着什么。那几乎就等于被判了死刑。是陈小凡,为她们撑起了一把看不见的保护伞。
“那…… 那我每次跟他去赶海……” 苏瑶的小脸涨得通红,一颗心 “扑通扑通” 地狂跳。她脑海里回想起,自己像个傻白甜一样,蹦蹦跳跳地跟在陈小凡身后,对他找到的每一个贝壳、每一只螃蟹都大呼小叫。她以为那是一场有趣的游戏。却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那个男人,为她驱散了多少致命的威胁。她翻开的每一块石头,或许都经过了他的确认。她踏足的每一片沙地,或许都留下了他提前侦查的脚印。他就像一个守护神,沉默地走在她的前面,为她扫清了通往乐趣之路上所有的荆棘和毒虫。
“潇潇姐,你是说,他看到过好几次,但是…… 但是为了不让我们害怕,就一直没说?” 苏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音,既是后怕,又是感动,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蜜。
“是。” 林潇潇点了点头,肯定地回答。“他说,告诉我们,除了增加恐慌,没有意义。”
“这个男人……” 赵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看着另外三个女孩,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们之前,可能都小看他了。以后,不管他做什么决定,我们都要无条件地相信他,支持他。因为,他是真的在用生命保护我们。”
“嗯!” 苏瑶和苏念汐用力地点了点头。一种前所未有的凝聚力和信任感,在这个小小的营地里悄然滋生。而苏瑶的心里,那颗名为 “喜欢” 的种子,在被这份深沉的守护浇灌之后,彻底破土而出,长成了无法忽视的藤蔓,缠绕住了她的整颗心脏。她想,自己或许,是真的爱上他了。
就在四个女孩各怀心思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打破了她们的宁静。“有人吗?” 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但可以听出,是个男人的声音。
四个女孩心里一惊,立刻警惕起来。林潇潇第一时间握紧了她那根钛合金长杆,第一个走出帐篷,护在了众人身前。“谁?!” 她厉声喝道。
“别…… 别误会!” 下方的声音显得有些急切。“我是机长。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是来…… 是来求助的!”
赵雅和林潇潇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只见李国栋站在外面,他的身边,还跟着王猛,以及几个幸存者抬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正背着昨晚被石鱼咬伤的华子。华子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整条腿又黑又肿,暴露在外的皮肤上甚至开始出现水泡。
“是你们?” 赵雅说。“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乘务长,你好。” 李国栋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尽可能地真诚和无害。“我知道,我们之前可能有些…… 误会。但现在,人命关天。” 他指了指身后背着的那个伤员。“他叫华子,昨晚被海里的毒物咬伤了,现在情况很危险,高烧不退。还请苏医生救救他,” 他的目光,越过赵雅,准确地落在了苏念汐的身上。“所以…… 我们想来…… 想来求医。求求你,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