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涯就趁着这个空隙,逃出了山庄。那几天忙着安葬魏雪漫母子,就没有去寻柳无涯,而就在魏雪漫安葬完毕,柳无涯来了山庄。
“刘兄,别来无恙?”柳无涯的声音里淬着寒意,他身后的护卫个个手持刀剑,剑尖在雨雾中闪着冷光。我将惊鸿剑横在身前,剑身在雨水中嗡鸣,这把陪了我多年的剑,似乎也感知到了今日的凶险。“柳无涯,你还敢来?”我话音未落,柳无涯已挥刀扑来,刀风裹挟着雨势,直逼我的面门。
我侧身避开,惊鸿剑斜挑,剑尖擦着他的刀身划过,溅起一串火星。没想到三年不见,他的刀法竟精进至此,招招狠辣,全然没了当年的青涩。护卫们见状也一拥而上,长矛如林,将我困在中央。我旋身跃起,剑随身动,惊鸿剑在手中挽出一朵剑花,瞬间挑飞三支长矛,剑锋直刺最近一名护卫的肩头。惨叫声中,我落地时却被柳无涯的弯刀扫中脚踝,一阵剧痛传来,血水瞬间浸透了裤管。
“刘兄,怎么样,我的武功是否精进?。”柳无涯冷笑,弯刀再次劈来。我咬着牙,忍着脚踝的疼痛,双手握剑,使出师父亲传的“流云十三式”,剑势如流云般绵密,将柳无涯的刀招一一化解。两人缠斗近百回合,我渐感体力不支,汗水混着雨水顺着脸颊流下,模糊了视线。看准一个破绽,我猛地旋身,惊鸿剑直斩而下,只听“咔嚓”一声,柳无涯的左臂应声而断,鲜血喷涌而出。
“滚。”我声音嘶哑,剑尖指着他的咽喉。柳无涯脸色惨白,捂着断臂踉跄后退,怒声道:“你我兄弟情今日起恩断义绝,以后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然后带着残余的护卫狼狈逃窜。看着他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我心中涌起一丝不安——这一放,怕是真的放虎归山了。
可我没料到,灾祸来得如此之快。安葬魏雪漫的第七夜,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开门时,值夜的护卫老陈浑身是血,踉跄着扑进来,断断续续地说:“主……主子,黑衣人……杀进来了……”我心中一紧,抓起惊鸿剑就往外冲。
月光下,山庄已成一片火海。惨叫声、刀剑碰撞声此起彼伏,平日里熟悉的家丁、护卫倒在血泊中,而那些黑衣人个个蒙面,下手狠辣,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我一剑斩杀一名黑衣人,掀开他的面罩,竟是山庄后厨的老王——那个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人,。
“是柳无涯买通了你们?”我厉声质问,对不起主子,我是柳无涯的人,我还想再追问什么的时候,可老王已经没了气息。这时我才发现,不少家丁和护卫都瘫倒在地,面色青紫,显然是中了毒。老陈告诉我,晚饭时后厨送来的汤里被下了软骨散,大多数人喝了汤后浑身无力,只能任人宰割。值夜的几人没喝汤,却也寡不敌众,如今已是伤的伤残的残。
我红着眼,提着惊鸿剑在火海中厮杀,黑衣人越来越多,我身上也添了好几道伤口。就在我快要支撑不住时,剑雨门的弟子及时赶到——多亏我白日里悄悄去了趟剑雨门,交代掌门若三日内没收到我的消息,就带人来山庄支援。
黑衣人见势不妙,纷纷撤退。大火熄灭后,山庄一片狼藉,尸体遍地,幸存的人不足三十人。我看着眼前的惨状,心如刀绞,当即下令:“剑雨门上下,全力追杀柳无涯,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柳无涯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剑雨门的弟子搜遍了城内的客栈、酒庄,甚至连城外的破庙都查了个遍,一个多月过去,却连他的影子都没找到。这家伙向来鬼精,定然是躲到了什么隐秘的地方。
这日清晨,我想着魏雪漫的墓该添些香火了,便独自一人提着食盒去了后山。晨雾还未散尽,竹林里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可当我走到墓前时,却愣住了——墓碑还在,可墓坑却被挖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些破碎的棺木散落在一旁。
我蹲下身,摸着墓坑底部的泥土,泥土已经有些干结,显然棺木被挖走有些日子了。“柳无涯,你竟敢如此过分!”我一拳砸在泥土上,指节渗出血来。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柳无涯会不会把她的棺木迁去了柳家的墓地?
这个念头一出,我立刻起身,翻身上马,朝着柳家墓地的方向奔去。柳家墓地在城外的西山脚下,凭着多年记忆,我找到了那片墓地,远远望去,在一片老旧的墓碑中,赫然立着一座新坟,墓碑上没有刻字,坟前还放着一束枯萎的山茶。而新坟旁边,竟有一座小小的茅屋,烟囱里还冒着淡淡的炊烟。
我翻身下马,悄悄朝着茅屋摸去。可刚靠近墓地,四周突然传来一阵破空声,十几支弩箭朝着我射来。我急忙挥剑格挡,弩箭被惊鸿剑斩成两段,落在地上。紧接着,十几个蒙面杀手从墓碑后跳出来,手持长刀,将我围在中央。
“柳无涯果然在这里。”我握着剑,警惕地看着四周。杀手们不说话,直接挥刀扑来。我挥剑迎战,可对方人多势众,且招招致命,我渐渐落入下风。混战中,一把长刀划破我的左肩,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染红了剑柄。我咬着牙,使出浑身力气,斩杀了两名杀手,可自己也被一刀砍中后背,剧痛让我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剑雨门的弟子终于寻来了。杀手们见状,不敢恋战,纷纷撤退。弟子们扶住摇摇欲坠的我,焦急地喊着:“门主,您没事吧?”我摇摇头,指着那座新坟和茅屋:“快……去看看……”
弟子们冲进茅屋,里面却空无一人,只有一张桌子上放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而那座新坟被挖开后,里面只有一块石头,根本没有魏雪漫的棺木。
我坐在地上,看着远处的天际渐渐泛起鱼肚白,心中满是无力。从那天起,我便活在了无休止的打打杀杀中——柳无涯的杀手时不时会找上门来,而我则带着剑雨门的弟子四处搜寻他的踪迹。惊鸿剑的血洗了又沾,沾了又洗,可魏雪漫的棺木在哪里,柳无涯的踪迹在何方,依旧是一个谜。我只知道,只要我还活着,就绝不会放弃,哪怕踏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柳无涯,为山庄的人,为我的孩子,讨回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