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冷漠地扫了他一眼,挥手让冲出来的侍卫退下。
别说侍卫,就连皇帝也没想到,南荣邬泛一个半大孩子,竟然真的敢杀人。
皇帝垂眸看着脚下的尸体。
刚才还在怀中撒娇的娇美可人,顷刻间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
本来看起来赏心悦目的面容,也因为濒死时的恐惧,扭曲了不少。
南荣皇帝嫌恶地蹙眉。
不但没有动怒,反而大笑出声,赞赏地看向南荣邬泛。
“好好好,我儿果然有为父的风姿。”
“册封太子。”
南荣邬泛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亮色。
“谢父皇。”
皇帝乘着轿辇离开,本来宠得无法无天的妃子,却在死后连个像样的坟墓都没有,被人扔到后院的枯井中。
也是从那一刻起,南荣邬泛越发猖狂,肆意杀戮,丝毫不把异母的弟妹们当人。
在他心里,除了他这个正统的祭月血脉,其他的都是低贱的杂种。
高兴时,随意逗弄几句。
不高兴时,杀了也就杀了。
反正父皇不会在意。
祭月的人也不会为他们说半句话。
这个道理南荣邬泛明白,三公主他们更是清楚。
所以哪怕南荣邬泛的话十分羞辱人,众人也只能忍下来,并且还要撑起笑脸谢恩。
“我等谨遵皇兄教诲。”
“臣等血脉污浊,卑贱之躯,能得皇兄指点,是天大的幸事。”
众人整齐叩谢。
藏在众人身后的南荣漓白,敏感察觉到大家的僵硬和屈辱。
但转瞬间,又看到他们整齐地扬起笑脸,对南荣邬泛道谢后,转身在旁边的位置落座。
大殿中顿时剩下小南荣漓白一人。
南荣漓白不自在的动了动唇。
他下意识转动脚步,想要躲到一旁。
却被身后的小太监一把抓住。
南荣漓白惊慌地抬眼,刚好对上南荣邬泛饶有兴致的目光。
“听说你很会观测天象,半月前占卜出北城洪波浸野之事。”
“五日前,竟然真的应验,北城河流决堤,今年的庄稼颗粒无收。”
“因此,父皇当众称赞你有通天之术。”
还让人传口信给他,不准他危及南荣漓白的性命。
这样的在意,简直是破天荒了。
也让南荣邬泛生出一种失去掌控的感觉,
南荣邬泛阴沉地扯动嘴唇,语气越发低沉,缓声道:
“三皇妹的那桩婚事,也是你算出来的吧?”
这话虽然是问句,却没有什么询问的意思。
刚刚落座的三公主面色一白,敏锐地从其中感受到危险的气息,有些坐立难安。
她紧张的看向大殿中央的南荣漓白。
南荣漓白怯懦的抿唇,袖口下的拳头攥紧,虽然害怕,还是大着胆子开口。
“是天命。”
“三公主姻缘顺遂,有旺夫之命格。”
孩童的声音清朗,掷地有声。
视线扫向三公主时,满眼真诚。
“天命不会骗人,南荣漓白谨祝三公主,佳偶天成,福寿延绵。”
他唇角浅浅扬起笑意。
三公主是好人,她不想被随便送给将军莽夫,吓得日日哭泣。
他想帮三公主一把。
让三公主能逃离这个吃人皇宫。
感受到三公主感激的目光,南荣漓白越发开心。
他清澈的眸子不自觉弯起,嫩白的脸颊有些晕红,像是春日初绽的君子红,带着稚气未脱的风流,干净好看得惹眼。
南荣邬泛气息越发阴沉。
他轻笑一声,声音像是从喉咙间捻出来的,“既然这么会算,不如你来算算,锦城如今有多少囤兵。”
“我祭月又何时能攻破大雍,直抵大雍皇城,如何?”
南荣漓白愣在原地。
“我算不出来。”
这样的事情,他如何能算得出来。
这明显是在为难他。
南荣邬泛面色骤冷,手中的杯盏猛地砸到南荣漓白脚下。
“废物!”
“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算不出来,留你又有何用?”
他大手一挥,“既然没用,就送去军营,废物利用吧。”
南荣漓白小脸惨白。
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挣脱身旁的小太监,气恼地扬起脖子。
“就是算不出来,我师父都算不出来,你是在故意为难欺辱我。”
“欺辱?”南荣邬泛不以为意,他慢悠悠笑了一声,看向众人,“有谁觉得孤是在欺辱他么?”
“只要这场内有一个人这么认为,孤就放过你,如何?”
南荣漓白期待的抬起头,下意识看向三公主。
却看到三公主闪躲的目光。
他心下一沉。
南荣邬泛已经开口叫人,“三皇妹,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