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的事情，乔伊他们多少有些准备，倒是没有太惊讶。
见凌肖这副天塌下来的样子，直觉他还有别的事没说。
果然，凌肖喘匀一口气后，再次送来一个重磅消息。
“有人到京都状告，说南方八城的县令，集体隐瞒瘟疫一事，暗中焚尸，企图瞒天过海。”
“直至现在，八县中死伤大半，就连几个县令也相继感染了病情。趁着城中混乱，才被人找到机会，上京都投状。”
乔伊面色微变。
心头狂跳。
“你是说，南边有八个城池都感染了瘟疫？那些蠢货却胆敢隐瞒不报。”
“现在呢，我不相信能做出这样蠢事的人，能控制好瘟疫的蔓延。”
“既然有人能去京都状告，是不是说明，有可能那些感染瘟疫的人，已经在大雍四散开了。”
她嗓音有些紧，紧盯着凌肖，期待着猜想被否认。
却见凌肖颓然的一抹脸。
“小姐，你猜对了。”
“现在不光是南边的城市，就连京都都传来了有人染病的消息。”
“这样一来，各地人心惶惶，皆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咱们之前派去调派药材的人，都被当地的官员和乡绅扣下，不准药材被带离。”
“现在不管是这里还是锦城，都孤立无援了。”
赵太医听闻了全程，脸色已经难看得要命。
“这些蠢货！他们的脑子是从猪身上借来的么！”
“瘟疫有多严重，他们难道不清楚么？是他们捂着消息，就能够敷衍过去的不成？”
“怕丢了自己的乌纱帽，就不把百姓的性命当回事，任由瘟疫蔓延，这样的人，就算是被千刀万剐，也不足以平民恨！”
“他们的官难道是买来的不成？”
赵太医气得喘着粗气，这么多年，随着年纪增长，为了身体着想，他已经劝自己不要随便动怒。
今日却愣是被气得破了防。
见赵太医气得嘴唇都在颤抖，凌肖不由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缓缓再说了。
要是赵太医被气出个好歹，他可就成罪人了。
凌肖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嘴，绞尽脑汁的想出句安慰的话。
“其实也不算全然糟糕，万幸的是，锦城的战事已经结束了，不然若是让祭月的人知晓如今大雍的内乱，定然会趁机发难。”
“到时候内忧外难，到底会如何，简直不敢想象。”
赵太医面上的怒气一顿，心中也不由庆幸，正要长舒一口气，就听到旁边有人嗓音清淡地开口。
“那若是消息走漏了呢？”
小和尚目光投了过来，不像是询问，也没有什么好奇，就像是随口一问。
却让现场的众人莫名安静了下来。
乔伊轻轻看了他一眼，浅浅笑开了。
“那还不好办。”
她艳丽的眼尾低垂，身上那种摄人的美艳之气被压下去几分，多了几分温柔和善的假象。
“既然祭月狼子野心，妄图沾染大雍的领土。”
“那就打开城门，让大雍与祭月的百姓，真正的‘亲如一家’便是。”
她眉眼弯弯，轻飘飘的，像是在说晚膳吃什么一样随意，细品之下却是森冷的寒意。
不光是赵太医，就连旁听到的张伟，都不由露出惊悚的神色。
乔伊下意识转头，打量小和尚的神色。
这小和尚一心向善，听到她这么狠毒，不知道会是什么想法。
她目光轻轻落在小和尚身上。
惊讶的是，她并没有从小和尚眼中，看到类似抗拒或是不赞同的情绪。
反而有种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
像是……欣赏？
还是，欢喜？
乔伊愣了下，心情陡然好了不少。
她轻咳了一声，按捺住想要上扬的嘴角，有些嫌弃道：
“你真是的。”
“这还在外面呢，克制一点行么。”
真是不要太爱了。
乔伊唇角上翘，心里因为那些蠢货带来的郁气减轻不少，说话的语气都平和了不少。
“待呲牙之豺狼，以德，则獠牙益进。以兵，碎其齿、裂其皮，则哀嚎而退。”
对于那些禽兽们，用文明人的办法，他们只会得寸进尺。
“只有让它们知道什么是疼，才会恐惧，乖乖退让。”
若是祭月打定主意，要趁机覆灭大雍，那就都别好过。
旁边的凌肖有些无奈地扶额，却不觉得有多意外。
“小姐，慎言啊。”
这里还有外人在呢，让人听到了，多影响小姐的形象啊。
“其实我家小姐平日很和善的。”
凌肖干笑一声，说出口的话，连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他视线一扫，看到张伟惊得合不拢的嘴，越发无奈。
“真的……”
张伟僵硬地扯出一抹笑，“呵呵……哈哈哈……是是，我们信。”
他哪里敢不信啊。
只是心里却惊讶，这样狠辣的话，是出自乔伊这看似娇弱美艳的女子之口。
不过仔细一想，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还莫名的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张伟低下头默默搓手。
暗暗琢磨着，要是以后真的遇见这样的情况，枣花村离边关还挺近的。
带着村民们一起过去献祭，啊，呸，是帮忙，也不算辛苦。
现场莫名安静下来。
就连小和尚也笑而不语。
还是赵太医打破了这安静氛围。
他轻拍了乔伊的胳膊一下。
“说什么呢？”
“这话要是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就算真有这个想法，也得暗戳戳地做啊，怎么好给人留下把柄。
乔伊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赵太医这才继续说道：“这瘟疫来的突然，又涉及多地，想必陛下一定发了雷霆之怒。”
“朝中那些人应该不敢在这种时候含糊，想必救灾的物资，应该很快就会安排下来。”
“就算乔家那边的药材调遣不顺利，也不用太过于忧心。”
此言一出，旁边偷听的人，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乔伊不想给大家泼冷水。
“或许吧。”
她转开话题，“枣花村如今情况有异，说不准会有控制病情的药材，赵太医既然来了，不如顺便查探一番吧。”
倒不是她想要辛苦赵太医，实在龙鳞卫那边带回去的东西不对。
“想必是有什么细节，被侍卫们忽略了。”
赵太医也这么想。
他有点发愁。
“老夫倒是也有这个想法。”
“但是，这枣花村这么大，光是靠老夫一人，怕是很难面面俱到地检查到位。”
这个乔伊也想到了。
“不用整个村子都转悠。”
她眼神看了眼钱家媳妇那边。
“就先从钱家开始好了。”
“随后是这两位同样染病的人。”
赵太医愣了一下，顿时明白过来，恍然地一拍手。
“对呀，老夫怎么没想到。”
“既然这几人的病情都得到了控制，他们的饮食中，定然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没准就是线索。”
他半点也等不及，招呼着钱家媳妇往外走。
“快走，带路去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