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羽的一连串的话几乎没过脑子，说得飞快。
左钏想要阻拦都没来得及。
他抬脚踹了右羽一脚。
“闭嘴吧你！”
“就你长嘴了不成？”
右羽有些不满的垮下脸，“你踢我干啥？最近都不能换衣裳，现在被你踢得更脏了。”
左钏无力地阖了阖眼。
“现在你还在惦记衣裳？”
“那我惦记将军被戴绿帽子的事你也不让啊。”右羽嘟嘟囔囔。
左钏彻底认输了。
他抬起手，“是我错了，你别说了。”
将军脸都黑了好几度了。
再说下去，将军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裴烬眸光幽幽扫了两人一眼，虽然看不到，压迫感却没有减轻分毫。
右羽悄悄把身子挪到左钏身后。
明明有点心虚，偏要贱嗖嗖的再嘀咕一句。
“你发现没，将军的脸好像被气黑了。”
裴烬眉心皱起，掌心按住胸口。
噗嗤——
黑红色的血液飞溅而出。
裴烬身形晃动，猛地栽倒到囚车的边缘。
右羽吓得脸色惨白，声音发颤，“将军……将军被我气死了？”
“救命啊！将军被我气死了！”
他吓得都要哭出来了。
左钏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别喊了，叫大夫啊！”
“将军怎么可能心胸那么狭窄，被你给气死。”
右羽缓缓回过神，“啊，不是气得就好……不是气的就好……”
“吐了这么多黑血，怎么可能是被气得。”赵太医已经被人请了过来，见右羽满脸慌张的样子，有些嫌弃的拧眉，“倒像是被你们蠢死的。”
张二爷打开囚车的栅栏，让人把裴烬抬出来。
赵太医诊脉后，神色有些凝重。
乔伊扶着孙嬷嬷的手走到他身边，“什么情况，病情不是被控制住了么？”
赵太医找人要来纸笔，飞快写下一个药方，递给张二爷的人，“去前面的镇子抓药，快去快回。”
“裴烬现在不能继续颠簸，要好好休息，不然怕是没等到京都，人就没了。”
这倒是棘手了。
张二爷思量片刻，“我这就给京都传信，推迟回去的时间，在下个镇子休息几日。”
“嗯。”赵太医点头。
见众人散开后，对着乔伊招了招手，往道路边缘走去。
压低声音说道：“之前的毒确实控制住了，但是裴将军又被下了别的毒。”
“这毒能在短时间内让人身体衰败，却需要至少七日连续服用，才能够起到效果，骤然发作，打得人措手不及。”
“到那时候，就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现在是第几日？”乔伊有些紧张。
“不出两日。”赵太医想了下裴烬的症状，又犹疑地补充一句，“或许是一日？”
“那毒这么快就发作了么？”乔伊有些疑惑，“难道是因为裴烬本身已经中毒，两种毒性相冲突，才会提前爆发出来？”
她不过是随口猜测，赵大夫却点头了。
“没错，说起来，裴将军还算因祸得福。”
“两种毒性相作用，反而让他体内顽固的毒素，排出来不少。”
“这几日老夫就着手为他排毒，待回到京都，裴将军身体状况能好上不少。”
乔伊也轻舒了一口气。
同时，却有点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在对裴烬下手。
“得让张二好好查查了。”
这队伍中，明显还有旁人安插的钉子。
张二也是这么想的。
因为裴烬现在的身体太过虚弱，不方便马上挪动，众人只好在树林中临时搭建营帐，一边烧火做饭，一边等采买药材的人回来。
半个时辰后，还不见派出去的人回来。
赵大夫有些着急的站起身。
“要不要派人去看看，可别出了什么事耽误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主路上传来马蹄声。
不是光是采买药材的侍卫回来了，身后还来了一个陌生的面孔。
乔伊刚吃完饭，正与小和尚在路边活动筋骨。
小和尚怀中抱着元宝，落后一步。
听到声响后，乔伊下意识抬起头。
一匹白马越过地上的小水洼，在林间氤氲的光影中，端坐马上的男子，美得越发出众。
乔伊的视线有些挪不开。
马上的人似乎察觉到乔伊的注视，骨节分明的手拽住缰绳，停在乔伊身前，笑着垂眸。
“乔姑娘好。”
“你知道我？”乔伊的视线没有从他身上挪开，饶有兴致的开口，“那你是不是也该介绍一下自己的来历。”
男子轻笑一声，“小生崔荣安，是本次赶往锦城的钦差之一，怕是乔姑娘未曾听说过。”
但是对于乔伊这个人，崔荣安却早有耳闻。
最早的时候，还是从翰林院编纂的《国史注》中，看到了乔伊的名字。
城墙救君，斩杀逆臣，巧计调敌。
随便哪一点，都是男子都未必有的果敢聪慧。
那时，崔荣安就觉得赞叹佩服，脑中不自觉浮现乔伊的形象——
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妇。
如今见了面却发现，上苍对这个女子实在是偏爱。
五十多岁的年纪，姿容竟然比二八少女还要艳丽。
若是在路上遇见，他定然无法认出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乔家女。
“乔姑娘风采依旧，实在令人艳羡。”
崔荣安一开口就夸到了乔伊心坎上。
乔伊开心了，“天生丽质罢了。”
说着，她看了眼崔荣安的脸，难得有心情客气两句。
“你也不错，不用太羡慕。”
就连商业互捧都带着几分骄矜赏赐的味道，崔荣安被她逗笑了。
这一笑，让他那张本就俊美的脸越发出众。
乔伊欣赏的眯起眼。
突然。
一个身影斜横。
元宝的大脸被举在乔伊眼前。
“做什么？”乔伊有些奇怪。
话音刚落，怀中突然一暖，元宝被小和尚塞了过来。
小和尚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不自然的偏开。
认真道：“元宝想娘亲了。”
乔伊唇角抽动，“你是说，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的小东西，会想娘亲？”
他怕是连亲娘是谁都不知道吧。
“嗯。”小和尚坚定点头，十分坚持，“就是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