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烬踢了脚马腹,“继续赶路。”
公仪锦书无声叹息一声,示意大壮几人别再多话,继续赶路。
几人行至一条小路时,公仪锦书却犯了难。
察觉到公仪锦书没有动静,裴烬奇怪地拧眉。
“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公仪锦书急忙回头,“将军,前面有落石,路被埋住了,若想通过,估计要费些时间。”
裴烬眉峰微动,现在正在逃命,哪里有时间清理道路。
“可有旁的小路?”
公仪锦书已经展开舆图查看。
他视线定格在一个位置上,面色有些犹豫。
“有倒是有,只是过去的话,估计要走一段水路。”
没有时间犹豫,裴烬立马答应下来。
几人调转马头就想离开。
刚走出没有几步,就感觉地面明显的震感。
公仪锦书面色大变,“不好,是追兵!”
“他们怎么追来的这么快,这里地势复杂,好多小路就算是当地熟悉路线的村民,也找不到。”大壮脸都黑了,低骂一声,“这些祭月兵难道这些人能掐会算不成?”
他只是随口一说。
却没想到,真的被他猜对了。
前面,一个老将展开手中的纸条,眸色有些深。
“前面就是国师算出来的方位,去仔细查查,裴烬一定在那里。”
他倒是对南荣漓白的卦象很是相信。
旁边的摩崎却有些不屑。
他打马走到老将身边,笑了一声,“真没想到,当初驰骋沙场的宇文将军,竟然也会相信卦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待回到祭月,老将军一定要来我府中做客,我祖母一向信奉神佛,定然与您很有话聊。”
摩崎声音爽朗粗粝,说出来的话,却让宇文老将军脸色一沉。
他这明显就是嘲弄宇文将军,与后宅妇人一般愚昧,应该回去吃斋念佛呢。
宇文将军自然不会有好气儿,“现在的小辈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就算是你祖父在时,也不敢与老夫这般说话。”
“摩崎将军真是好教养!”
两人的话都带着火药味,把不合摆到了明面上。
摩崎也不再掩饰。
对于这个与自己争功劳,还爱摆架子的老东西,半点不客气的开口揭短。
“我摩家的家教,自然不如宇文家。”
“本将军的祖父若是还活着,怕是还要请教老将军,是如何培养出一个卖国求荣的叛徒的!”
“宇文王爷打着帮祭月探听消息的名号,这么多年从祭月拿走了多少银钱,现在事情没办好,被人活捉。”
“不赶紧自戕,保全大义,竟然为了苟活,出卖祭月进攻的日期,才让我们这般被动。”
他越说越气,之前便有路过的商队传出消息,说宇文王爷为了活命,把什么都说了。
摩崎不待见宇文王爷这个卖国贼。
对宇文将军这个叛徒的祖父,自然也十分迁怒。
他有些不屑地启唇,“也不知道陛下为何会信任你,让你带领朱雀卫来支援。”
“就不怕你临阵倒戈,再次把我祭月的将士推入火坑么?”
宇文将军被气得脸色发黑。
“我宇文家的清白,自然有陛下决断,容不得你一个小辈指摘。”
“待这次活捉了裴烬,陛下自然会清楚我宇文家的忠心。”
因为孙儿的事情,陛下对他多有不满,朝中那些人皆虎视眈眈,恨不得趁机把他宇文家吞吃入腹。
这次领兵的机会,是他赌上全家性命争取来的,绝不能有失。
现在他只能祈祷,南荣漓白的卦象足够精准。
宇文将军视线看向前面的山谷。
刚才派去查探的人,还没有传回消息。
摩崎的笑容越发讥笑,“真是狗急跳墙,竟然相信南荣漓白的卦象。”
南荣漓白哪次卦象不是为了铲除异己。
一个借着美色进谗言的骗子罢了。
能有什么真本事。
正这么想着,山谷中突然传来一阵惊叫。
“在这……”
前去通传的小队,只有一人,浑身血色地跑了出来。
“将军,裴烬在里面……是死路……出不去……”
话音落下,士兵已经断了气息。
宇文将军大笑出声,“好啊,真是天助我也!”
“朱雀卫听命,随老夫抓人!”
“至于摩崎将军……”宇文将军冷笑一声,“国师还等着你回话,还是莫要耽误,赶紧回去吧。”
摩崎脸色难看。
他重重攥紧缰绳,不甘的转身离开。
一离开宇文将军的视线,面上的气恼之色顿时消失。
他冷喝一声,“集结队伍,攻城!”
现在裴烬不在城中,锦城定然群龙无首。
趁此机会,若是能拿下锦城,就算是宇文那老东西,也别想抢他的功劳。
摩崎带兵攻城的消息,自然瞒不过刚赶回来的南荣漓白。
他淡淡扬起唇,“此时不适宜攻城。”
属下灵萨马上去传话。
片刻后,灵萨回来。
他脸色有些难看,“国师,摩崎将军已经发兵了。”
那急匆匆的模样,像是害怕谁会阻止一般,连个招呼都不敢打。
灵萨有些不满,“出发前,陛下明明交代,让摩崎将军等人,听从国师的指挥。”
“他却数次自作主张,简直是不把将军放在眼里。”
若非如此,趁着裴烬当时昏迷之际,没准已经攻下锦城了。
南荣漓白不用动脑子,就能猜出摩崎的想法。
他指尖轻捻着青瓷杯盏,浅浅勾唇,“要功劳不要命的莽夫,有什么好生气的。”
裴烬主动暴露身形,说不准锦城那边,已经布置好陷阱,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了。
灵萨很小的时候就跟在南荣漓白身边,对他算得上有些了解。
此时一看南荣漓白冷峭的神情,就知道摩崎此行,怕是凶多吉少。
他抿了抿唇,小心道:“国师,要不要属下去把人召回来?”
“若是摩崎将军败了,这次进攻大雍的计划,怕是就要夭折了。”
那祭月废了这么多人力物力,岂不是都打了水漂。
南荣漓白懒洋洋掀起眼皮,倦怠道:“那又如何。”
关他什么事?
他随手把茶水扬到窗外,带着笑音的声音,却让人感觉莫名的寒意。
“这世上能少几个肮脏的臭虫,不是个好事么?”
南荣漓白艳丽的唇角缓缓笑开。
明明美得耀眼,却带着一股阴冷的气息,让人脊背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