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嫌弃地揉揉耳朵。
“哭什么哭？”
“现在哭丧还早了点儿。”
“想害死你的可不是旁人，是你的亲爹才对，是他不给你找大夫。”
她笑吟吟的挑眉，一口大锅自然地扣出去，江王爷错愕地瞪大眼睛。
“乔伊，你在胡说什么？”
“我怎么会不给芸儿找大夫？”
乔伊蹙眉，“哦？难道现在江王爷就不怕混进细作了？”
“如今情况不明，裴烬他们的身份敏感，江王爷应该更加谨慎才是。”
“若是让人随便与外界接触，不小心与人串供，这责任，江王爷担待得起么？”
这熟悉的话让江王爷骤然变了脸色。
一旁的裴烬忍不住露出笑意。
这乔伊。
还真是记仇。
刚才江王爷为难赵大夫的话，被她尽数还了回去。
江王爷脸色发黑，恶狠狠咬牙，“乔-伊。”
“你住口！”
江夫人恍惚地回过神。
她这才明白。
她遭的这些罪，原来是因为亲爹。
“爹……你……”
江夫人欲言又止。
对亲爹投去埋怨的目光。
江王爷被气得脑壳发疼，正想不管乔伊，执意给江夫人请大夫。
就对上乔伊了然的目光。
她利落的甩了下匕首。
“信不信，江芸还可以伤得更重。”
“江王爷总有看顾不到的时候，不是么？”
乔伊眉眼弯成新月一般，闲适美好，偏偏说出口的话，听得人脊背发寒。
江芸后背一紧。
她紧张地拉紧江王爷的衣袖，“爹，你听懂了么？乔伊要害我！”
“等你看不见，她还会拿刀捅我的！”
“爹，乔伊就是在逼你给裴烬请大夫，你请就是了，你何苦为难女儿啊！”
她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气势。
面对乔伊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疯子，她的那些仇恨尽数消散，只剩下想要保命的紧迫感。
乔伊冷眼扫了她一眼，有点嫌弃。
就这点本事。
还想害人。
江王爷简直快要被这个不争气的女儿气疯了。
粗声道：“我是为了谁？”
若不是为了保住裴怀拙，他用的着把裴烬逼死么。
看出了江王爷的迟疑，乔伊眼波流转，语气缓和了几分。
“江王爷，你若是好好审案，我不会多插手半点。”
“但若是想使什么龌龊手段，用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也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这就是威胁。
江王爷有种被人拿捏住七寸的憋屈感。
他阴郁的抬起眉眼。
“乔伊，你是不是觉得本王怕你？”
“逼急了本王，信不信，你也离不开这牢房！”
江王爷已经意识到，想要除掉裴烬，乔伊就是最大的阻碍。
一时间，对乔伊起了杀心。
乔伊轻嗤一声。
“江王爷可以试试。”
“我离不开没关系，但我能保证，一定多拉着几个人一起死。”
她纤长的睫羽在眼底投下一层阴影，眼底没有半点温度，强势的与江王爷对峙。
以乔家的身份地位，说乔伊想要通敌，就是天大的笑话。
江王爷若是用这个理由诬陷她获罪。
别说糊弄不了其他朝臣，就连陛下都能把他撕了。
江王爷自然也清楚这一点。
他气息发沉，余光扫到江夫人越发惨白的脸色，到底还是泄气的一挥手。
“叫赵太医来看诊。”
“除去其他审问的时间，赵太医每日可自由出入牢房两次。”
这便是认输了。
乔伊眼底漾起一层笑意，轻巧地对着旁边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给江王爷让路。
片刻后，赵太医又被请了回来。
江夫人的伤口被包扎好。
她与裴二爷两人，被挪到了对面的牢房。
乔伊轻轻抬眼，没有说话。
江夫人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她现在相当于孕晚期，对于气味格外敏感。
闻到那股血腥味后，连饭都吃不下。
现在这个距离倒是正好。
接下来的几日，江王爷时常提审裴烬他们。
奈何。
现在裴烬又瞎又哑。
想要从他口中问出点什么，实在是困难。
反倒是裴二爷。
简直一屁股烂账。
江王爷愁得头发掉了不少。
却不敢再拖延下去。
担心孙奕泽和翠荣安赶过来后，再想给裴烬堆砌罪名，就更难了。
江王爷在书房中走了一夜。
翌日一早。
他顶着发黑的眼圈，招来了江家的护卫。
“你去查……乔伊……”
他声音有点小，蹲守在营帐后面的右羽，只隐隐听到几个字。
听到脚步声向着门口赶来，右羽一个闪身，赶紧离开。
片刻后，赵大夫拎着汤药，向着牢房走去。
趁着乔伊给裴烬递药的工夫，两人身形交错，赵大夫小声说了一句。
“江王爷怕是要对你动手了，小心。”
乔伊脸色不变，轻“嗯”一声。
就是这么细微的声响，还是引起了外面守卫的注意。
“不准说话！”
“送完药就赶紧出来！”
往日里疏于看管的侍卫，今日像是被人特意叮嘱过，格外敏感警惕。
赵大夫与乔伊对视一眼。
越发觉得有事要发生。
不想引起江王爷的警觉，赵大夫收拾好东西，自然的离开。
牢房中只剩下乔伊和裴烬之后，看守的侍卫放松下来，退了出去。
乔伊坐在裴烬床边，无聊的摆弄着他的手。
在裴烬的手心缓慢写下几个字。
【事情有变】
【见机行事】
裴烬手指蜷缩了一下，拉过乔伊的手。
【保护、自己】
他不由有点后悔，把乔伊拖入到如此危险的境地，沉闷的垂首。
其实，若是乔伊不与他牵扯在一起，江王爷怕是也没胆子对她出手。
裴烬清楚的意识到一个问题：乔伊的危险，是来源于自己。
他握着乔伊的手不自觉收紧。
眼底闪过一抹不舍。
乔伊正在想事情，一时间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小声呢喃道：“时间过得太慢了……”
锦城距离京都实在太远。
凌肖就算快马加鞭，至少也需要七日时间，才能赶回来。
若是能再拖延几日就好了。
正这么想着，外面传来铁栅栏被敲响的声音。
“罪犯裴烬，出来受审。”
“罪犯家眷乔伊，去另一边受审。”
这还是乔伊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被拉出去审问。
裴烬眉眼一凛，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
【乔伊】
他无声地动了动唇。
乔伊笑着摇头，“没事，你放心。”
两人被分开审问。
江王爷站在裴烬身前的桌案后，微微阖着双目。
片刻后。
另一边的牢房中，传来鞭打的声音。
“啊……”
压抑的痛呼声有些熟悉。
裴烬骤然抬眸。
是乔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