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
当家家户户都还沉浸在新年的第一缕曙光,和那充满了希望的懒觉之中时。
一阵“突突突”的、充满了急促和威严的摩托车引擎轰鸣声,却骤然撕裂了红松屯清晨的宁静!
村里,来人了!
而且来的,还是“大人物”!
当郑毅所长带着镇派出所仅有的几名荷枪实弹的公安干警,风尘仆仆地赶到红松屯的打谷场上时。
饶是他这个上过战场、见过血、自认为早已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老兵,在亲眼看到眼前这如同电影大片般的一幕时那张一向严肃刚毅的脸上还是不受控制地,露出了一个大写的…懵逼。
地上,躺着一个早已被冻得僵硬的尸体。
尸体旁边,还五花大绑着两个同样被冻得半死不活、只剩下半口气的…俘虏?
而在那三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的悍匪身旁,赫然还摆着一头同样早已僵硬的、体型硕大的麋鹿尸体!
以及…
以及那三杆让他这个当派出所所长的,都眼红不已的、保养得油光锃亮、充满了死亡气息的…
五六式半自动步枪!
郑毅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他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充满了魔幻现实主义色彩的一幕又看了看旁边那个正蹲在地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一脸“我他妈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解释”的赵铁柱。
最后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平静地倚靠在一堆柴火垛旁,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的、正在闭目养神的…少年。
郑毅的眼皮猛地,就跳了一下。
怎么…怎么又是这小子?!
他上次不是刚把镇上那几个有后台的流氓头子,给打了个半死吗?
这才几天不见,怎么…怎么又升级了?
这次,直接就干上持枪的悍匪了?
还他妈…一干三?
而且看这架势,还他妈…赢了?!
“这…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郑毅走到赵铁柱面前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带着一丝颤抖的语气,问道。
赵铁柱苦笑一声,将手里的烟袋锅在鞋底上磕了磕。
“郑所长,这事儿…说来话长。”
他将昨天半夜发生的那场惊心动魄的、堪比神话故事般的“雪夜枪战”,原原本本地跟郑毅说了一遍。
当然其中,自然是免不了添油加醋地,将林山那光辉伟岸的、充满了英雄主义色彩的形象给狠狠地拔高了一大截。
郑毅静静地听着。
他的脸色随着赵铁柱的讲述,阴晴不定。
从最初的震惊到难以置信,再到后怕,最后只剩下了一股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充满了无尽激赏和…一丝敬畏的复杂情绪。
他听完,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只是走上前,亲自给那两个还活着的悍匪戴上了冰冷的手铐。
然后,便开始了连夜的、高强度的…突审!
结果,是惊人的!
当他将那两个早已被冻得精神崩溃的亡命徒的口供和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那些足以证明他们身份的蛛丝马迹通过电话,上报给县公安局再由县局,上报给省厅时。
整个省城的公安系统都因为这通来自偏远山村的电话而彻底地,炸了!
通缉犯!
而且,还是省里挂了名的、通缉了很久的、背着两条人命的、持枪抢劫杀人的…A级通缉犯!
孟山!
这个让黑龙江和吉林两省公安,都头疼了小半年的名字竟然就这么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山村里的毛头小子,给…端了?
郑毅放下电话,看着那个依旧在闭目养神,仿佛早已睡着了的林山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复杂。
这里面,有后怕。
后怕这小子,万一失了手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但,更多的却是…欣赏!
一种老兵,对一个天生的、好兵苗子的、发自内心的欣赏!
他缓缓地,走到了林山的面前。
他伸出那只布满了老茧和枪茧的大手,没有说任何一句责备的话,只是用力地拍了拍林山那瘦削但却异常坚实的肩膀。
“你小子…”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发现,任何的语言在此刻都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最终,他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用一种充满了无尽感慨和一丝后怕的语气,说道:
“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他顿了顿眼中,迸发出了一股毫不掩饰的、璀璨的精光!
“你小子,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
“天大的功劳!”
…
事情,很快就有了结果。
县里公安局在接到省厅的指示后立刻,就派了一辆威风凛凛的军用吉普车,连夜赶到了红松屯。
他们没有声张。
只是,悄无声息地将那三具“战利品”和那三杆“大杀器”,都给连夜运走了。
临走前,带队的县局王副局长亲自,握着林山的手说了很多“感谢人民群众”、“你是人民的英雄”之类的、充满了激动的场面话。
最后,他将那几个从亡命徒身上搜出来的、装满了“贼赃”的背包重新递回到了林山的手中。
“林山同志!”他的声音,铿锵有力不容置疑,“这些都是你冒着生命危险缴获的战利品!按照政策理应,归你个人所有!”
“至于,你这次立下的功劳…”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神秘的笑容。
“我们县局已经连夜向市里,给你请功了!”
“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说完,他便不再停留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转身离去。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
但却在整个红松屯,都掀起了轩然大波!
县里的领导,亲自来嘉奖!
缴获的贼赃,全部归个人所有!
还要上报市里,请功!
我的天!
这…这是要一步登天的节奏啊!
所有村民看着那个站在晨光中,手里提着几个沉甸甸的背包,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的少年眼神里那股敬畏更是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点!
而林山却早已对这些,感到了一丝麻木。
他只是,默默地提着那几个沉甸甸的、足以让他再次实现“财务自由”的背包,转身走回了自己那个亮着温暖灯火的家。
他知道。
屋子里有一个人,在等他。
这就,够了。
“山子哥!山子哥!”赵春花看着那辆消失在村口的、威风凛凛的吉普车,又看了看林山那平静的背影,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早已是异彩连连充满了无尽的崇拜。
她跑到同样一脸感慨的赵铁柱身边拉着他的胳膊好奇地问道:“爹,你说县里…会给山子哥,一份什么样的‘重奖’啊?”
赵铁柱深吸了一口旱烟,吐出一口浓浓的烟圈,看着远方那轮即将喷薄而出的朝阳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奖励?”
他笑了。
“你山子哥这次立下的功,可不是简单的用钱,就能衡量的了。”
“那…那会是什么啊?”赵春花更好奇了。
赵铁柱没有回答。
他只是看着远方缓缓地,吐出了四个字。
“前途…无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