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
林山是个行动派,既然答应了要带媳妇“进城消费”就绝不拖泥带水。
第二天一早,他就把那头一百多斤的半大野猪连带着那张品相不错的狐狸皮一股脑地推到了镇上,直接找到了供销社的马国良主任。
马主任一看到林山又推着“硬货”上门了那张弥勒佛似的脸上,笑得更是见牙不见眼。
他二话不说,直接给出了一个让林山都感到满意的“内部友情价”。
野猪肉,一斤四毛五!
狐狸皮,整整六块!
一通盘点下来林山那本就不算瘪的口袋,再次被塞得鼓鼓囊囊。
手头,一下子就宽裕了起来。
林山揣着这笔新鲜出炉的“巨款”,心里那股消费的欲望也跟着膨胀了起来。他回到家,看着正在院子里小心翼翼地给几株野菜浇水的苏晚萤心里那股糙汉子的虚荣心和保护欲莫名地就爆了棚。
他自己的女人,怎么能天天穿得跟个要饭的似的?
不行!
必须得给她置办几身体面的行头!
“走!”林山走到苏晚萤面前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啊?去…去哪?”苏晚萤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架势,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去镇上!”林山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有些得意“不是说好了吗?给你买新衣服去!”
说完他也不管苏晚萤同不同意,直接就推出了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的“永久牌”二八大杠。
这辆车自从上次因为抓住亡命徒被县里奖励下来之后,就成了林山的专属座驾。除了上次带苏晚萤去兜了次风平时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连碰都不让别人碰一下。
这是两人第一次像一对真正的、普普通通的小夫妻一样,一起出门“逛街”。
苏晚萤还有些不习惯。
当林山拍了拍那硬邦邦的后车座示意她坐上去的时候,她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就红了。
她犹豫了半天才像只小猫一样,侧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
“坐稳了!”林山喊了一声随即右脚猛地一蹬,自行车便像一支离弦的箭“嗖”地一下就冲了出去。
“啊!”
苏晚萤被这突如其来的加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了林山那宽厚而坚实的腰。
林山的身体,猛地一僵。
一股淡淡的、带着皂角和少女体香的、沁人心脾的香味,顺着他的后背蛮不讲理地就钻进了他的鼻腔。
他那颗糙汉子的心,没出息地又“怦怦”狂跳了起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后背上那柔软的、惊人的触感,以及那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传来的、滚烫的温度。
“咳…”他有些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只能故意把车蹬得更快了。
一路的风驰电掣。
很快,两人就再次来到了青山镇那喧闹的供销社。
这个年代的供销社,就是个大杂烩。吃的、穿的、用的从针头线脑到锄头铁犁,只要你能想到的这里几乎都有卖。
林山把车停好,领着苏晚萤径直就杀向了二楼的布匹柜台。
柜台里挂着五颜六色的布料。有最便宜的土棉布,也有稍微贵一点的灯芯绒,当然最显眼的还是那几匹挂在最中间的、在阳光下泛着一层淡淡光泽的“的确良”。
“同志给我们扯几尺布做身衣裳。”林山对着柜台里那个正在打瞌睡的女售货员,财大气粗地喊道。
那售货员抬起眼皮懒洋洋地扫了他们一眼。当她看到林山那一身打补丁的褂子和苏晚萤那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时,眼神里立刻就带上了几分轻蔑。
“自己看看上哪个了,跟我说。”她的语气充满了不耐烦。
林山也不跟她计较他侧过身,对着苏晚萤,用一种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带着几分温柔的语气说道:“你看看喜欢哪个颜色自己挑。”
苏晚萤看着柜台里那些琳琅满目的布料,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属于年轻女孩的、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和喜爱。
但,也仅仅是闪过了一丝。
她走到柜台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在那匹最便宜的、灰扑扑的土棉布上,轻轻地摸了一下。
然后,她就抬起头对林山小声地说道:“就…就这个吧。这个耐脏也耐磨。”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懂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卑。
林山看着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莫名地就有些来火。
他辛辛苦苦打猎赚钱,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和自己的女人能过上好日子,能挺直了腰杆做人吗?
结果倒好,带她来买件衣服她还挑个最便宜的、喂猪的伙夫穿的料子!
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不行!”
林山眉头一皱大手一挥用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语气,直接替她做了主。
他指着那匹挂在最中间的、像天空一样澄澈的淡蓝色“的确良”对着那个还在打哈欠的售货员,朗声说道:
“那个!蓝色的!给我们来五尺!”
“的确良”三个字一出口不仅是那个女售货员,就连旁边几个正在挑选布料的顾客都像看外星人一样,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我的天!
这年头,竟然还有人舍得买“的确良”?
这玩意儿,一尺布就要两块多钱还得配专门的布票!是城里干部太太们才穿得起的高档货!
那女售货员的瞌睡,瞬间就醒了。
她上上下下地重新打量了一遍眼前这个看起来土里土气的乡下汉子,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同志你可看清楚了,这可是‘的确良’!贵得很!你确定要?”
“废什么话!”林山有些不耐烦了,他从怀里掏出钱和布票,往柜台上一拍声音不大但却充满了底气,“钱和票都在这!赶紧的给我剪!”
看着那几张大团结和崭新的布票,女售货员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她脸上的轻蔑和不耐烦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谄媚的、热情的笑容。
“哎呦!同志,您看我这眼神!真是对不住!我这就给您剪!这就给您剪!”
她手脚麻利地,从柜台里拿出那匹淡蓝色的“的确良”用剪刀“咔嚓咔嚓”地剪下了足足五尺。
苏晚萤站在一旁,彻底看傻了。
她愣愣地看着林山那副财大气粗的模样又看了看那匹在阳光下泛着美丽光泽的、她连摸都不敢摸一下的布料,心里五味杂陈。
“太太浪费了……”她走到林山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声地抗议道。
林山看着她那副又心疼又喜欢的模样,心里一阵好笑。
他知道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挡得住漂亮衣服的诱惑。
他转过头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怎么?不喜欢?”
苏晚萤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不喜欢”,但看着那匹梦幻般的布料又怎么也说不出口。她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的、骗不了人的光芒早已将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给出卖了。
“你…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啊!”最终她只能红着脸,嗔怪地说出这么一句毫无杀伤力的话。
那娇俏的模样,看得林山心里一荡。
“嘿嘿这就对了嘛!”他得意地笑了笑又对着那已经把布料包好的售货员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地说道,“再给我们家这位同志,扯两尺做内衣的棉布!要最软的那种!”
“好嘞!您瞧好吧!”售货员现在看林山简直就像看财神爷,服务态度热情得不行。
就在两人“甜蜜”逛街,享受着周围人那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时。
几个穿着邋遢,流里流气的年轻人叼着烟,从供销社的门口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他们的目光,在整个大厅里扫了一圈,最终不怀好意地落在了苏晚萤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清丽脱俗的脸上。
“呦,虎哥你看那妞儿真他妈正点啊!”其中一个黄毛小子,用胳膊肘捅了捅为首的那个年轻人挤眉弄眼地说道。
被称作“虎哥”的年轻人眼睛瞬间就亮了,嘴角勾起一抹淫邪的笑容。
“妈的,这山沟沟里还有这种极品?走,哥几个过去会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