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麻雀落在好运来后院的枣树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白玖玖正在厨房里调试新菜,听见声音立刻放下手里的勺子,走到院子里。
“怎么样?”她低声问。
小灰扑棱着翅膀,叫得格外急促。白玖玖眯起眼睛,仔细分辨着它的意思。
片刻后,她的脸色沉了下来。
“三皇子府?”
小黑也跟着叫了几声,似乎在补充什么。
白玖玖的眉头越皱越紧。
那两个暗卫进了三皇子府,而且在府外还看见了苏家的马车。这事儿可就有意思了。
她转身回到厨房,随手抓了两把米撒给麻雀们,然后匆匆往外走。
“刘二,看好店,我出去一趟。”
“哎,掌柜的——”刘二的话还没说完,白玖玖已经消失在门口。
***
清风殿的书房里,夜霖珏正在翻阅一本旧账册。
林风守在门外,听见急促的脚步声,立刻警觉地按住腰间的佩刀。
“是我。”白玖玖的声音响起。
林风松了口气,推开门:“白姑娘,殿下在里面。”
白玖玖快步走进书房,夜霖珏抬起头,看见她脸上的凝重神色,放下手里的账册。
“出什么事了?”
“那两个暗卫,进了三皇子府。”白玖玖在他对面坐下,“而且我的麻雀还看见,苏家的马车也在三皇子府外。”
夜霖珏的手指在桌面上顿了顿。
“三皇子。”他缓缓吐出这三个字,眼神冷了几分,“他盯着我倒不奇怪,只是苏家……”
“对啊。”白玖玖接过话头,“苏家和三皇子什么时候勾搭上的?而且如果他们看上的是三皇子,为什么还要求皇后赐婚给你?”
夜霖珏沉默片刻,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除非,”他抬眼看向白玖玖,“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嫁给我。”
白玖玖愣了愣:“什么意思?”
“苏家要的不是驸马的身份。”夜霖珏站起身,走到窗边,“他们要的是一个进宫的机会,一个接近皇后的理由。”
白玖玖脑子里飞快转着。
苏婉仪求皇后赐婚,表面上是想嫁给七皇子,实际上却是在给三皇子铺路。可三皇子要这条路做什么?
“殿下,三皇子的生母是谁?”
“李贵妃。”夜霖珏转过身,“父皇宠了她十几年,三皇兄从小被她宠得无法无天。”
“李贵妃……”白玖玖咀嚼着这个名字,突然想起什么,“殿下,你母妃去世的时候,李贵妃在宫里吗?”
夜霖珏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
“你怀疑她?”
“只是猜测。”白玖玖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容妃娘娘的信里说,有人在她的膳食里下毒。能接触到御膳房的人不多,而李贵妃当年正得宠,要安插个人进去并不难。”
夜霖珏没有说话,但他攥紧的拳头已经说明了一切。
“还有一点。”白玖玖继续道,“如果真是李贵妃害了容妃娘娘,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是因为争宠?”
“不止。”夜霖珏的声音很低,“母妃怀我的时候,父皇曾经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这个孩子的八字很好,将来必成大器。”夜霖珏闭上眼睛,“当时在场的,除了母妃和太医,还有李贵妃。”
白玖玖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必成大器”的皇子,对其他皇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所以李贵妃怕了。”她喃喃道,“她怕你将来威胁到三皇子,所以从你还没出生就开始下手。”
“不仅如此。”夜霖珏睁开眼,眼底是一片寒冰,“母妃去世后,父皇对我很冷淡。这些年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母妃出身低微,父皇不想让我卷入夺嫡之争。但现在想来,恐怕是有人在父皇面前说了什么。”
白玖玖的心一沉。
这后宫的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殿下,如果真是李贵妃害了容妃娘娘,那三皇子……”
“他知道。”夜霖珏打断她,“他一定知道。”
房间里安静下来。
白玖玖看着夜霖珏紧绷的侧脸,突然有些心疼。
他从小失去母亲,又被父皇冷落,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殿下。”她轻声开口。
夜霖珏转过头,看向她。
“不管真相是什么,我都会陪你查清楚。”白玖玖认真地说,“那些欠下的债,一笔一笔,我们都会讨回来。”
夜霖珏看着她,眼神渐渐柔和下来。
“嗯。”他低声应道。
门外突然传来林风的声音:“殿下,三皇子求见。”
白玖玖和夜霖珏对视一眼。
说曹操,曹操到。
“让他进来。”夜霖珏坐回椅子上,恢复了那副清冷淡漠的表情。
白玖玖正要起身回避,被他按住肩膀。
“坐着。”
“可是——”
“他既然敢来,就不怕被人看见。”夜霖珏的声音很淡,“你留下,正好听听他要说什么。”
白玖玖只好重新坐下。
片刻后,夜宸昱大步走了进来。
他一身湖绿色的锦袍,腰间挂着块上好的羊脂玉,整个人透着一股张扬的贵气。
看见白玖玖在场,他愣了愣,随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七弟,打扰了。”他抱拳行了个礼,但那语气怎么听都不像是真心道歉。
夜霖珏连眼皮都没抬:“三皇兄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夜宸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在白玖玖身上转了一圈,“就是听说七弟最近总往好运来跑,而好运来的掌柜听说就是白玖玖？我特地来瞧瞧。”
白玖玖站起身,福了福:“民女见过三殿下。”
“不必多礼。”夜宸昱摆摆手,笑得有些轻浮,“白掌柜的手艺,本殿下可是久仰大名。改天一定要去尝尝。”
“三殿下客气了。”白玖玖不卑不亢地应道。
夜宸昱又看向夜霖珏,话锋一转:“七弟,听说你最近在查你母妃的旧事?”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夜霖珏抬起头,眼神冷得像刀。
“三皇兄消息倒是灵通。”
“哪里。”夜宸昱笑了笑,“只是恰好听说罢了。七弟,你母妃的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何必再翻旧账?你这样做,会让很多人不安的。”
“哦?”夜霖珏靠在椅背上,“哪些人会不安?”
夜宸昱的笑容僵了僵。
“七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夜霖珏淡淡道,“我只是想知道母妃当年是怎么死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夜宸昱站起身,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只是有些事,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七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夜霖珏也站起来,两人隔着书桌对视。
“多谢三皇兄提醒。”夜霖珏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不过我这人向来好奇心重,越是不让我知道的事,我越想弄清楚。”
夜宸昱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七弟,你会后悔的。”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白玖玖。
“白掌柜,好好经营你的酒楼。有些事,不是你该管的。”
说完,他大步离开。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白玖玖看着门口,皱起眉头:“殿下,他这是在威胁我们?”
“不止。”夜霖珏走到窗边,看着夜宸昱离开的方向,“他这是在试探。”
“试探什么?”
“试探我们查到了什么。”夜霖珏转过身,“他这么急着跳出来,说明我们的方向没错。母妃的死,李贵妃脱不了干系,而三皇兄……”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冷。
“他知道真相,甚至可能参与其中。”
白玖玖的拳头攥紧。
这些人,真是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