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转头，只见一个身穿宫装的年轻男子款款走来。正是五皇子，夜梓衍。
白玖玖偷偷打量那人。身形颀长，一袭月白长袍，腰间系着青玉腰带。整个人看起来温润如玉，让人如沐春风。
“太子殿下，”夜梓衍走到近前，拱手行礼，““弟弟刚从御书房过来，父皇正念叨您呢，说有宫宴的要事相商，让您速去。
夜景曜的脸色僵了僵。
“父皇找本宫？”他不太相信。
“是。”夜梓衍笑着点头，“刚才父皇身边的刘公公亲自来传话。”
夜景曜恶狠狠地剜了夜霖珏一眼，权衡利弊后，终究不敢耽搁。他冷哼一声：“算你运气好！”
说罢，带着他的人，像一群斗败的公鸡，灰溜溜地走了。
白玖玖揉着发紧的手腕，冲着他们的背影无声地做了个鬼脸。
“多谢五哥解围。”夜霖珏身上的杀气敛去，又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七弟说的哪里话。”夜梓衍摆摆手，目光落在白玖玖身上，温和笑道，“这位姑娘受惊了，太子殿下就是那样的脾气，你别往心里去。”
“多谢五皇子关心。”白玖玖福了福身，心里却把警惕提到了最高。笑面虎，比真小人更可怕。
夜梓衍点点头，又对夜霖珏说：“宫宴在明日午时，父皇给你安排了东六宫的清风殿，那里僻静，想来你会喜欢。”
“有劳五哥。”
“你我兄弟，何须客气。”夜梓衍拍了拍夜霖珏的肩膀，笑着告辞。等人走远，白玖玖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嘀咕：“这个皇子倒是个好人。”
“好人？”林风冷笑一声，“宫里哪有好人。”
“林风！慎言！”福禄瞪他一眼。
夜霖珏深邃的目光望向宫道尽头，淡淡道：“走吧，去清风殿。”只是没人看见，他藏在袖中的手，指尖因刚才强行压下的怒火，微微泛白。
……
清风殿的匾额斑驳陈旧，红漆都快掉光了。
白玖玖站在院门口，瞅着眼前这座破败的宫殿，脸都绿了。
院子里的青石板长满青苔，花坛里的花早就死了，只剩干枯的枝桠戳在泥土里。廊下的木柱子缺了好几根，房檐上还挂着去年的蜘蛛网。
“这……这就是殿下的住处？”白玖玖咽了口唾沫。
福禄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宫里的人怎么办事的？”
林风扫了一圈，冷笑：“办事？人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确实，整个院子空荡荡的，连个扫地的都没有。按说皇子进宫，宫里早该安排人手伺候，可现在别说宫女太监，连只老鼠都看不见。
“殿下，咱们……”福禄转头想问夜霖珏的意见。
夜霖珏已经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屋里的情况更糟。家具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床榻上的帷幔都发霉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我跟殿下去给皇上请安。”林风皱着眉头说，“你们先把这里收拾收拾。”
“哎。”福禄应了一声。
夜霖珏换了身正式些的袍子，跟林风一起出了门。
院子里又只剩白玖玖和福禄两个人。
“福禄爷爷，”白玖玖盯着满院子的荒凉，“这宫里的人是不是都死绝了？”
“嘘！”福禄吓得赶紧捂住她的嘴，“祖宗哎，这话可不能乱说！”
“那为什么连个人影都没有？”白玖玖挣开他的手。
福禄叹了口气：“还不是殿下不受宠。宫里的奴才最会看人下菜碟，殿下这种……”他顿了顿，没往下说。
白玖玖懂了。夜霖珏是皇帝最不待见的皇子，宫里的人自然不愿意伺候他。说不定这会儿都躲到哪个角落偷懒去了。
“算了算了，咱们自己动手。”福禄撸起袖子，“你去打水，我去找扫帚。”
白玖玖提着木桶出了院门。
宫里的井离得挺远，她走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井边站着几个小宫女，正凑在一起说话。
“……听说了吗？今年宫宴，七皇子也要参加。”
“那个灾星？”
“可不是。他一来准没好事，上次……”
白玖玖走过去，那几个宫女立刻闭了嘴，用一种打量货物的眼神看着她。
“姑娘是哪个宫里的？怎么没见过？”一个年纪稍大的宫女问。
“清风殿。”白玖玖把木桶放在井沿上。
“清风殿？”那宫女愣了一下，随即和同伴对视一眼，都笑了。
“哟，原来是伺候七皇子的。”另一个尖嘴猴腮的宫女阴阳怪气地说，“难怪穿成这样，清风殿那地方，连老鼠都不愿意去。”
白玖玖懒得搭理她们，自顾自地打水。
“哎哎哎，你干什么？”尖嘴宫女突然伸手拦住她，“这井是贵妃娘娘专用的，你一个下等宫女也配用？”
白玖玖抬起头：“那我该去哪儿打水？”
“往西走，厕所后面有口井。”尖嘴宫女捂着嘴笑，“那水可香了。”
几个宫女都笑起来。
白玖玖深吸一口气，把木桶往地上一放。
“行，我去西边打水。”她转身就走。
尖嘴宫女还想说什么，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扑通一声栽进了井里。
“救命——！”
其他宫女都吓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尖叫着跑去找人。
白玖玖头也不回地走了。她刚才只是动了一点点妖力，让那宫女脚下的石板松了松而已。
西边的那口井确实在茅房后面，水面上还漂着几片黄叶子。白玖玖捏着鼻子打了两桶水，提着往回走。
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她听见有人说话。
“……娘娘的意思，七皇子这次进宫，最好别让他好过。”
“那要怎么做？”
“简单，断他吃穿用度，看他能熬几天。”
白玖玖躲在假山后面，偷偷往外看。
两个穿着体面的嬷嬷正站在长廊下说话，其中一个正是昨天来教规矩的桂嬷嬷。
“桂嬷嬷，七皇子毕竟是皇子，这样做……”另一个嬷嬷有些犹豫。
“怕什么？”桂嬷嬷冷笑，“他一个不受宠的废物皇子，出了事谁会管？再说了，这是娘娘的意思。”
“那……那行吧。”
两个嬷嬷说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