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暗河搏命寻踪迹,尸王初醒破城防
暗河的水带着蚀骨的寒意,楚红妆的长戟在岩壁上凿出一串火星,借着这点光亮,她看清了前方水道的岔口——左边的水流浑浊,漂浮着些腐烂的布条;右边的水流相对清澈,水面上却漂着几缕黑色的发丝,像极了活尸头上的脏发。
“往右边走!”石敢当突然喊,他趴在铁网筏上,刚才水流颠簸时,网眼勾住了块木板,木板上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凤”字,“这是清辞妹子的记号!她肯定往这边走了!”
众人立刻调整方向,铁网筏在石敢当的蛮力下转向右岔口,刚进去没多远,就听到前方传来“哗啦”的水声,像是有人在挣扎。银霜的牵丝镖瞬间射出,银线穿透黑暗,精准缠住了一个漂浮的人影——是沈清辞!她正抱着昏迷的母亲,半个身子浸在水里,显然体力不支。
“抓住了!”银霜用力拽动银线,石敢当和阿木立刻划着网筏迎上去,将母女俩拉上筏子。沈清辞呛了好几口河水,缓了半天才喘过气,指着身后的黑暗:“快……后面有东西跟着,水里……水里有活尸!”
话音未落,水面突然炸开,一只青黑的手猛地抓住网筏边缘,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竟是被水流冲进暗河的活尸!它们虽然在水里行动迟缓,却不知疼痛,顺着网眼往上爬,腥臭的黑血滴在筏子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滚开!”楚红妆的长戟横扫,将爬上来的活尸劈成两半,黑血溅了她一身,“石敢当,快划!这网撑不了多久!”
石敢当咬着牙用长矛猛戳岩壁,借反作用力推动筏子前进。阿木的荧光箭一支接一支射出,照亮了水道两侧的景象——这里竟是人工开凿的,岩壁上还留着凿子的痕迹,每隔几步就有个壁龛,龛里摆着腐朽的火把,显然是当年守军的秘密通道。
“前面有亮光!”银霜突然指向水道尽头,那里透出微弱的光芒,还隐约传来机械转动的声响。
靠近了才发现,亮光来自一处水闸,闸门半开着,水流正从缝隙里涌出。闸门上刻着回纥的狼纹,与断城城头的旗帜图案一致。沈清辞的母亲不知何时醒了,虚弱地指着闸门:“这是……守兵控制的泄洪闸,打开它,暗河的水会倒灌进祭坛……能淹了血池……”
“可怎么打开?”石敢当看着闸门上的铁锁,锈得像块石头。
“用凤凰木牌。”母亲从沈清辞怀里摸出两块拼合的木牌,递过去,“锁孔是凤凰形状的,只有这个能开。”
石敢当刚要去开锁,身后的水道突然掀起巨浪,一具体型格外庞大的活尸从水里站了起来——它比普通活尸高了近一倍,胸口插着半截长矛,显然是生前力大无穷的士兵,此刻正挥舞着铁链,朝网筏砸来!
“小心!”萧彻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紧接着是长刀破空的锐响,那具巨尸的头颅被一刀斩落,滚进水里。众人回头,只见萧彻浑身湿透,手里的长刀还在滴血,显然是一路杀进来的。
“你来了!”沈清辞又惊又喜。
“再不来,你们就要被活尸拖去喂鱼了。”萧彻跳上筏子,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沈清辞母亲身上,“沈夫人,您还好吗?”
母亲点点头,催促道:“快开闸!尸王快成型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萧彻接过凤凰木牌,插入闸门的锁孔——“咔嗒”一声,铁锁应声而开。石敢当和楚红妆合力推动闸门,随着“嘎吱”的巨响,闸门缓缓升起,汹涌的河水立刻顺着水道奔涌而出,朝着祭坛的方向流去。
就在这时,断城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头顶的岩壁落下簌簌碎石,仿佛整个城都要塌了。阿木的妹妹突然尖叫起来,指着水闸外侧的通道:“它……它出来了!尸王出来了!”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通道尽头的黑暗里,映出一个巨大的身影——身高近三丈,皮肤像铁石般黝黑,身上插满了断箭和长矛,却毫发无伤,双眼是两个黑洞,正往外冒着黑烟。它每走一步,地面就震动一下,通道两侧的岩壁被它撞得粉碎。
“是尸王!”银霜的声音发颤,“它提前醒了!”
尸王显然被水流惊动,嘶吼着朝水闸冲来,张开的嘴里喷出腥臭的黑气,所过之处,岩壁瞬间被腐蚀出坑洞。
“快走!”萧彻将沈清辞母女护在身后,长刀直指尸王,“石敢当,带她们从泄洪道去城外,我和楚姑娘断后!”
“那你怎么办?”沈清辞急道。
“放心,我们随后就到!”萧彻挥刀劈向尸王的腿,刀刃砍在它身上,只留下一道白痕,“这东西怕水,泄洪道的水流能暂时困住它!”
石敢当不再犹豫,推着网筏冲进泄洪道。沈清辞回头望去,只见萧彻和楚红妆背靠背站在水闸边,长戟与长刀交织成一道防线,尸王的巨拳砸下来时,他们的身影在烟尘中显得格外渺小,却异常坚定。
泄洪道比暗河更狭窄,水流也更急,网筏在里面颠簸得厉害。沈清辞的母亲突然抓住她的手,脸色凝重:“清辞,阿木的妹妹不对劲。刚才尸王冲出来时,她的眼神……太镇定了,不像是害怕,倒像是……在指引。”
沈清辞心头一震,回头看向那个鸾鸟族女子。她正坐在筏子角落,双手抱膝,低着头,长发遮住了脸,可沈清辞分明看到,她的指尖在水里画着什么,水面竟泛起与尸王身上相同的黑雾。
“你到底是谁?”沈清辞厉声喝问,手按在腰间的软剑上。
女子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却变了,变得与骨使的语调有些相似:“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跑不掉的。尸王虽然怕水,可它能召唤活尸,整个断城的活尸,都会跟着泄洪道的水流追过来……”
她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骨哨,放在嘴边吹响——哨声尖锐刺耳,像活尸的嘶吼。没过多久,泄洪道两侧的岩壁里就传来“咚咚”的声响,无数只青黑的手从石缝里伸出来,抓向网筏!
“果然是内鬼!”石敢当怒喝着用长矛戳向女子,却被阿木拦住。
“别伤我妹妹!”阿木挡在女子面前,眼神痛苦,“她……她肯定是被烛龙控制了!”
“控制?”女子冷笑,抬手扯掉头上的发簪,发簪尖竟藏着个小小的青铜面具,“我是烛龙的‘引尸人’,从一开始,就是我把你们引进断城的。阿木,你的鹰眼看到的火把,是我故意点燃的;老兵说的暗门,是我让他告诉你们的;就连活尸的弱点在头,也是我透露的……”
她的话像一把刀,刺穿了阿木的侥幸。
“为什么?”阿木的声音颤抖。
“因为鸾鸟族欠烛龙的。”女子的眼神空洞,“当年四族盟约破裂,是烛龙救了我们一支旁系,从那时起,我们就该为烛龙效力。”
说话间,越来越多的活尸从石缝里钻出来,有的甚至直接跳进水里,顺着水流追赶网筏。泄洪道的前方突然出现一道落差,网筏冲下去时,沈清辞看到了令她毛骨悚然的景象——断城城外的疏勒河上,漂满了活尸,密密麻麻,像一片黑色的浮冰,根本没有逃生的路。
“看到了吗?”女子的笑声在水流声中格外刺耳,“你们以为打开泄洪闸是生路,其实是走进了死局。尸王很快就会冲破水闸,活尸会堵住所有出口,你们……都会成为尸王的养料。”
沈清辞望着前方黑压压的活尸群,又想起水闸边的萧彻和楚红妆,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内鬼暴露,前路被堵,后有追兵,连唯一的逃生通道都成了陷阱……
网筏冲下落差,溅起巨大的水花。沈清辞紧紧抱住母亲,看着石敢当拼命用长矛抵挡爬上来的活尸,看着阿木痛苦地站在妹妹和众人之间,看着银霜的牵丝镖在黑暗中不断闪烁——她知道,现在不是绝望的时候。
萧彻说过,尸王怕水。
母亲说过,泄洪道连接着疏勒河的主河道。
或许,还有转机。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看向母亲手里的凤凰木牌:“娘,这木牌除了开锁,还有别的用吗?”
母亲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当年建造断城时,疏勒河的主河道下有个废弃的水眼,是用来调节水位的,钥匙……也是凤凰木牌。”
“水眼通向哪里?”
“不知道。”母亲摇头,“但那里的水流很急,能冲开一切障碍,包括活尸。”
石敢当听到这话,眼睛一亮:“管它通向哪里,先冲过去再说!总比被活尸啃了强!”
网筏在活尸的围堵中艰难前进,沈清辞的软剑、石敢当的长矛、银霜的牵丝镖,每一样兵器都在全力挥舞。阿木终于咬咬牙,从妹妹手里夺过骨哨,用力扔进水底:“对不起,妹妹,我不能让你再错下去。”
女子看着被冲走的骨哨,突然凄厉地尖叫起来,身体开始抽搐,皮肤下像是有东西在蠕动——显然是烛龙给她下的蛊虫发作了。
就在这时,泄洪道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水流疯狂地往里面旋转,正是母亲说的水眼。而漩涡周围,尸王的嘶吼声越来越近,显然已经冲破了水闸。
“抓紧了!”石敢当用铁链将所有人绑在网筏上,“咱们跟它拼了!”
网筏被漩涡吸了进去,天旋地转中,沈清辞最后看到的,是尸王那张布满獠牙的脸出现在泄洪道出口,以及远方天边,钱多多的楼船旗帜突然升起——他竟然带着人找到了这里!
希望与绝望交织在黑暗的漩涡里,谁也不知道,下一秒等待他们的,是生机,还是更深的绝境。但至少,他们还在一起,还在挣扎,还没有放弃。
断城的废墟在尸王的咆哮中颤抖,疏勒河的水被活尸染成了黑色,而那道小小的网筏,载着最后的希望,一头扎进了未知的漩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