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堂的木柱还留着去年雷击的焦痕,此刻被晨光劈出一道冷影,正落在萧彻脚边。他按着腰间的长刀,刀鞘上的铜环随着呼吸轻晃,撞出细碎的响。
“沈清辞,你说影族不控火,可有证据?”二皇子赵奕的声音裹着寒意,指节叩着案几,案上的“三族通敌书”被风吹得哗哗响,“李肃!把影族老巫带上来!”
老巫被两个禁军架着拖进来,银白的发丝沾着血污,嘴里塞着布团。赵奕一把扯掉布团,老巫立刻嘶吼:“是沈清辞!她给我的黑符能召火,上个月城西粮仓就是她烧的!”
沈清辞站在堂中,青布裙角沾着泥——那是今早去粮仓废墟取证时蹭的。她冷笑一声,弯腰捡起地上的瓦片:“老巫,你说我用黑符召火,可知粮仓的瓦片是青灰窑烧的?这种瓦遇火只会闷燃,绝不会像你说的‘烈焰冲天’。倒是你房里搜出的硫磺粉,和粮仓灰烬里的成分一模一样。”
“一派胡言!”赵奕拍案,“禁军在你别院搜出了影族密符,这还不够?”他示意李肃展开密符,黄纸符上的朱砂咒文歪歪扭扭,“这符能唤影杀人,不是你是谁?”
萧彻突然开口,声音像冰锥刺破空气:“这符是伪造的。影族密符用的是蛇血混朱砂,遇水会显鳞纹,李肃,你敢把符纸泡进水里吗?”
李肃脸色骤变,手猛地按住符纸。堂下顿时一片窃窃私语,几个老臣开始交头接耳。赵奕眼珠一转,突然指向石敢当:“石敢当!你不是一直帮沈清辞说话吗?上个月你往禁军大营送的酒里,为何掺了蒙汗药?”
石敢当扛着渔网往前一步,网兜里的铜铃叮当作响:“那是给兄弟们解乏的酒,谁知道被你身边的小太监换了包!再说,李肃当晚就把我抓了,若真是蒙汗药,我还能站在这?”他突然把渔网往地上一撒,网眼正好罩住李肃的靴子,“倒是李统领,你靴底的泥,和粮仓后墙的湿泥一模一样,那晚你去那干嘛?”
李肃猛地踹开渔网,拔刀就要砍,却被萧彻的刀架住。两刀相抵,火星溅在“三族通敌书”上,烧出个小洞,露出下面另一张纸的边角——上面是火鸦营的鹰徽。
“那是什么?”有老臣惊呼。
赵奕脸色惨白,抢过卷宗就要撕,沈清辞却更快,一把夺过来。展开一看,下面竟是火鸦营与禁军的联络信,落款日期就在粮仓失火前三天,而送信人的名字,是李肃的亲弟弟!
“原来如此。”沈清辞扬着信纸,声音传遍大堂,“老巫被你逼供,密符是你伪造,粮仓是你让火鸦营余党烧的,就为了栽赃影族!”
就在这时,堂外突然传来惨叫,一个禁军连滚带爬冲进来:“不好了!火鸦营的人杀进来了!说、说要救他们的‘老朋友’!”
李肃突然狂笑:“殿下,动手吧!”话音刚落,他袖口射出毒针,直刺赵奕——竟是要杀人灭口!萧彻挥刀挡开毒针,却见赵奕袖口也滑出把匕首,目标竟是沈清辞!
石敢当的渔网飞了过去,正好罩住赵奕的头。混乱中,沈清辞瞥见李肃冲向侧门,门后隐约有个穿龙袍的影子一闪而过。
“抓活的!”萧彻的吼声混着刀剑声炸响,大堂的梁柱突然剧烈摇晃,屋顶落下簌簌灰尘——有人在外面炸墙!
火鸦营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赵奕在渔网里尖叫,老巫趁乱咬断了绳子,石敢当正追着跑向侧门的李肃,萧彻的刀上已染了血。沈清辞死死按住那封联络信,指节泛白——信尾的火鸦印章旁,竟有个极小的龙纹印记。
这根本不是火鸦营的阴谋。
是冲着皇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