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使的毒镖擦着萧彻的肩胛飞过,钉进沙丘的刹那,黑绿色的毒液立刻在沙上烧出个小坑。沈清辞刚拽着萧彻躲开,就见骨使那柄缠着黑布的长刀如鬼魅般转向,刀风裹挟着瘴气,直逼她面门——他竟趁乱换了目标,要先除了她这个“隐患”!
“清辞!”母亲不知何时挣开了萧彻的搀扶,像一片落叶般扑过来,用单薄的脊背硬生生撞上刀锋。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响在呼啸的风沙里格外刺耳。沈清辞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柄刀从母亲后背穿透,染血的刀尖离自己的鼻尖只有寸许。母亲的身体软软地塌下来,正好压在她怀里,温热的血顺着衣襟往下淌,烫得她皮肤发疼,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娘……娘!”沈清辞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忙脚乱地去捂母亲的伤口,却怎么也堵不住不断涌出的血,“你撑住!我这就带你去找解药!撑住啊!”
母亲的嘴唇翕动着,染血的手指死死攥住她的衣袖,眼神却越过她,望向骨使身后——那里,石敢当正带着人从沙丘后冲出来,铁网在夕阳下闪着冷光。
“别……别为我……报仇……”母亲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血沫从嘴角涌出来,“守好……灵核……”
最后一个字消散在喉咙里时,她攥着衣袖的手松了,头歪向一边,再没了声息。
时间仿佛凝固了。
沈清辞抱着母亲逐渐变冷的身体,风沙卷着沙砾打在她脸上,疼得发麻,却远不及心口那瞬间炸开的剧痛。她低头看着母亲圆睁的眼睛,看着那抹尚未褪去的担忧,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那双手,昨天还为母亲梳过头发,还接过母亲递来的药碗。
“呵,这下没人护着你了。”骨使抽出长刀,血珠顺着刀身滴落,在沙上砸出一个个深色的坑,“沈清辞,该轮到你了。”
他的话音刚落,沈清辞突然抬起头。
那双原本清亮的眼睛此刻像淬了冰的寒潭,翻涌着吓人的红血丝,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她小心翼翼地将母亲的身体放平,用衣袖擦去母亲脸上的沙砾,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易碎的珍宝。然后,她缓缓站起身,捡起脚边的软剑。
不知何时起,风停了。沙丘上的活尸似乎也被这死寂震慑,停下了嘶吼。萧彻想上前拉住她,却被她眼中那股陌生的狠戾逼得顿住了脚步。
“轮到我了?”沈清辞的声音很轻,却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是啊,轮到我了。”
她手腕一翻,软剑在夕阳下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剑穗上的铜铃疯狂作响,却不再是清脆的叮当,而是催命的锐鸣。
“骨使,你知道吗?”她一步步走向骨使,每走一步,脚下的黄沙都被母亲的血浸得更深,“我娘这辈子,没跟人红过脸,连踩死只蚂蚁都要念叨半天。她总说,冤冤相报何时了……”
软剑突然扬起,剑尖直指骨使的咽喉,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但她没说过,眼睁睁看着亲人被杀死,还要忍着!”
这一剑,没有丝毫保留。昔日父亲教她时强调的“留三分余地”被彻底抛却,剑风里裹着滔天的恨意,竟硬生生劈开了骨使挥来的刀气,逼得他连连后退,撞在身后的活尸堆里。
“杀了他!”沈清辞的嘶吼撕破了寂静,泪水终于决堤,混着脸上的血和沙,淌进嘴里,又咸又苦,“今天谁也别想走!”
萧彻最先反应过来,长刀出鞘,带着石敢当等人冲向活尸群。石敢当的铁网横扫,瞬间砸倒一片活尸,为沈清辞扫清了障碍。楚红妆的长戟如蛟龙出海,直取骨使下盘,配合着沈清辞的软剑,形成夹击之势。
骨使被激怒了,挥手放出数道毒烟,嘶吼着:“一群疯子!给我上!把他们全撕碎!”
活尸群像潮水般涌上来,黑压压的一片,将沙丘围得水泄不通。沈清辞的软剑在尸群中穿梭,每一次起落都带起一片血花,她仿佛不知疲倦,眼中只有骨使那张狞笑的脸,和母亲最后望向她的眼神。
铜铃还在响,风沙又起,卷起漫天血色。这场仗,早已不是为了灵核,不是为了胜负,只是为了那个用生命护住她的人,讨回最后一笔血债。
大战,已然爆发,再无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