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鸦营的喊杀声像潮水般漫过刑部大堂的门槛时,沈清辞终于看清了侧门后那个龙袍影子的脸——不是陛下,也不是二皇子,而是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面具上的龙纹与联络信尾的印记如出一辙。
“是‘潜龙卫’!”萧彻的刀劈开一个冲进来的火鸦营死士,火星溅在他染血的脸上,“是先帝时期就被废除的暗卫组织,据说早就成了地下势力,专干弑君夺位的勾当!”
李肃正跪在那面具人面前,低头哈腰得像条狗:“主子,按计划,二皇子已被缠住,火鸦营的人会吸引禁军主力,咱们从密道走!”
面具人没说话,只抬手甩出一把淬毒的袖箭,直取被渔网罩住的赵奕。石敢当眼疾手快,拽着渔网往后一扯,袖箭擦着赵奕的耳朵钉在柱子上,箭尾的火鸦纹在摇晃的火光中狰狞毕露。
“想杀人灭口?”石敢当怒喝着收紧渔网,赵奕在网里挣扎,嘴里胡乱喊着,“我知道你们的秘密!你们想让假龙袍换真玉玺!”
这话像惊雷劈在众人头顶。沈清辞突然想起陛下被软禁前,曾让老太监送来一枚“定国安邦”碎玉——那玉正是开启传国玉玺暗格的钥匙。难道……
“别听他胡言!”面具人终于开口,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像两块石头在摩擦,“拿下沈清辞和萧彻,玉玺的线索就在他们身上!”
火鸦营的死士疯了一样扑上来,他们的兵器上都缠着黑布,布上渗着暗红色的液体,闻着让人头晕——是影族最怕的“蚀影水”,显然是从影族叛徒手里买来的。
萧彻将沈清辞护在身后,长刀翻飞如霜,却架不住死士越来越多。他胳膊上的旧伤被震开,血顺着刀柄滴在地上,与死士的血混在一起,竟泛起诡异的黑色。
“这血有毒!”沈清辞撕下裙摆,想帮他包扎,却被萧彻猛地推开——一支毒箭擦着她的脖颈飞过,钉在后面的匾额上,“清正廉明”四个金字被射穿了个洞。
石敢当的渔网早已被刀砍得破烂,他捡起地上的断矛,吼着冲上去挡在侧门:“想走?先问问我这矛答不答应!”可他刚堵住门,大堂的后墙突然“轰隆”一声塌了,烟尘中钻出十几个戴黑面罩的人,手里都捧着黑漆漆的坛子,一看就装着炸药。
“不好!他们要炸堂!”沈砚举着裂镜照去,镜面映出后墙外的景象——禁军大营方向火光冲天,显然是被调虎离山了,而皇宫的方向,竟也亮起了烽火,“皇宫……皇宫也出事了!”
绝望像浓烟一样呛得人喘不过气。前门被火鸦营堵死,后墙塌了个大洞,侧门有面具人守着,连皇宫都可能落入敌手。沈清辞看着萧彻浴血的背影,看着石敢当被围攻的狼狈,看着沈砚紧紧护着的破镜,突然摸到怀里的凤凰玉佩——玉佩不知何时变得滚烫,像是在呼应着什么。
她猛地抬头,看向大堂最高处的横梁。那里悬着盏长明灯,灯芯虽弱,却始终没灭,灯座上刻着的凤凰纹,与她的玉佩一模一样。
“萧彻!托我一把!”沈清辞喊道。
萧彻立刻会意,忍着剧痛蹲下身,在她踩上他肩膀的瞬间,猛地发力将她托向横梁。沈清辞抓住灯链,借力爬上横梁,果然在灯座背面摸到个凹槽——正好能塞进那枚“定国安邦”碎玉!
“咔嗒”一声,碎玉嵌入凹槽,长明灯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光线下,横梁上竟显露出密密麻麻的字迹——是沈家先祖留下的“京城密道图”!图上用朱砂标着个红点,就在刑部大堂地下,通往皇宫的养心殿!
“有密道!”沈清辞的声音带着狂喜,“在西侧的地砖下,有凤凰印记的那块!”
石敢当眼睛一亮,顶着刀砍斧劈冲到西侧,果然在角落找到块刻着凤凰的地砖。他用断矛撬开地砖,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洞口,里面传来隐隐的风声。
“快!”萧彻边战边退,将沈砚和几个老臣护向洞口,“清辞先带他们走,我断后!”
“要走一起走!”沈清辞从横梁上跳下来,正好踹翻一个偷袭的死士,“你的伤不能再拖了!”
面具人见状,突然将一个炸药坛子扔向洞口:“想跑?同归于尽!”
千钧一发之际,赵奕在渔网里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翻滚过去,用身体挡住坛子。“轰隆”一声巨响,渔网被炸得粉碎,赵奕浑身是血,却死死盯着面具人,“我做了这么多……总该……留条活路……”
这短暂的拖延给了他们机会。萧彻拽着沈清辞钻进洞口,石敢当最后一个跳进来,用断矛顶住洞口的石板。黑暗瞬间吞噬了他们,只剩下彼此的喘息声和远处隐约的爆炸声。
密道里伸手不见五指,沈清辞只能攥着萧彻的衣角,跟着他摸索前行。他的手很烫,带着失血的虚弱,却依旧牢牢牵着她,每一步都走得极稳。
“疼吗?”她低声问,指尖不小心碰到他胳膊上的伤口,他几不可查地瑟缩了一下。
“没事。”他的声音在黑暗里格外清晰,“你看,这密道就是转机。”
沈砚突然“呀”了一声,举起破镜——镜面不知何时映出了一点微光,就在前方不远处,像颗星星在闪烁。
“是出口!”石敢当兴奋地喊道。
微光越来越近,竟来自一盏挂在密道尽头的油灯,灯旁坐着个穿灰袍的老者,正慢条斯理地抽着旱烟,看到他们,浑浊的眼睛亮了亮:“沈家丫头,萧小子,可算来了。”
是影族族长!他怎么会在这里?
老者磕了磕烟锅:“影族的密探早就发现潜龙卫不对劲,我带了族里的影卫来京城,本想在公堂外接应,没想到赶上这出。”他指了指身后的石门,“门后是养心殿的偏院,陛下被藏在那,有我们的人护着。”
石门缓缓打开,露出外面微亮的天色。晨光中,影卫们正悄无声息地解决掉殿外的潜龙卫,动作快得像风。
沈清辞看着萧彻苍白却带着笑意的脸,突然明白——所谓转机,从不是凭空出现的。它藏在先祖留下的密道里,藏在影族未雨绸缪的守护里,藏在彼此紧握的手心里,哪怕身处最深的黑暗,只要不放弃寻找,总有微光在前方等你。
但她也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喘息。面具人还在逃,潜龙卫的势力遍布京城,火鸦营的余党尚未肃清,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老者递给萧彻一瓶伤药,又塞给沈清辞一张纸条:“潜龙卫的老巢在‘九龙壁’下,这是他们的布防图。去吧,该结束了。”
纸条上的墨迹还带着温度,像团小小的火苗,在沈清辞掌心燃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