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着莫里斯主管,林风穿过了赫菲斯托斯要塞内部更为森严的通道。这里的墙壁不再是粗糙的金属,而是覆盖着散发着柔和光芒的能量导流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属于高精度仪器和净化系统的特殊气味。巡逻的守卫装备更加精良,眼神锐利,能量波动均在二阶以上,纪律性远超外部。
他们最终抵达了一扇没有任何标识、却散发着无形压力的合金大门前。莫里斯上前,进行了一系列复杂的生物特征与能量密码验证,大门才无声地向侧面滑开。
门后的景象,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高度集成的指挥与研发中心。
房间呈圆形,墙壁完全由可实时显示各种数据流和结构图的巨大光屏构成,上面跳动着要塞各区域的能耗、生产进度、舰队状态乃至周边星域的实时监控信息。房间中央是一个半环形的控制台,各种精密的接口和全息投影仪遍布其上。而在控制台后,背对着门口,坐着一个身影。
听到开门声,那座椅缓缓转了过来。
坐在上面的,并非林风预想中那种威严魁梧的军事将领,而是一位看起来年纪不大、约莫三十许间的女子。她穿着简洁的深蓝色工装制服,肩上没有军衔,只有一枚代表赫菲斯托斯工匠最高荣誉的、由齿轮与星辰交织的暗金徽章。她的面容清秀,甚至带着一丝书卷气,但那双眼睛——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精密探针,深邃、冷静,仿佛能瞬间解析眼前一切事物的内在结构与价值。
她便是赫菲斯托斯移动要塞的管理者,代号“工坊之主”,欧若拉。
她的目光落在林风身上,没有咄咄逼人的威压,却带着一种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审视感。林风能感觉到,一种远超莫里斯主管的、隐晦而强大的精神感知力在自己身上扫过,试图窥探更深层的东西。他体内混沌初胎微微流转,不动声色地将这股探查之力化解于无形。
欧若拉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恢复了古井无波。
“管理者,这位就是‘风影’先生。”莫里斯恭敬地汇报,然后安静地退到一旁。
“坐。”欧若拉的声音平静,音调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仿佛她吐出的每一个字都经过最严密的计算。
林风在她对面的悬浮座椅上坐下,姿态放松,眼神平静地迎向对方的目光。
“风影,流浪工程师,符文研究者。”欧若拉直接切入主题,她的语速平稳,效率极高,“你提供给巡逻队的技术片段,初步评估,价值在b+级以上,思路独特,与我们现有体系存在互补可能性。尤其是其中关于能量流在非标准介质中稳定传导的符文构想,解决了我们某个项目百分之三左右的效率瓶颈。”
她顿了顿,目光依旧锁定林风,话锋却陡然一转,如同精密机械切换了档位:
“但是。”
“你的飞船,‘诺亚号’,经过扫描,其内部存在至少十七处无法完全解析的能量节点与结构,技术来源不明,与已知任何文明体系存在显着差异。其AI核心的底层逻辑复杂度,超出常规民用AI三个量级。”
“你本人,生物信息存在多处非自然强化痕迹,能量特征虽经伪装,但其内核属性……极其特殊,与我们数据库记录的近万种已知能量形态匹配度均低于百分之十五。并且,你在战斗中展现的对虚空能量的‘净化’方式,不在任何已记录的异能或科技范畴之内。”她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仿佛要将林风从里到外彻底剖析:
“一个掌握着高价值古代知识、身怀绝技、却来历不明、充满谜团的人,突然出现在赫菲斯托斯外围,并‘恰好’帮助了我们。风影先生,你认为,我该如何看待你的到来?”压力陡然增大。这位管理者不像放逐之域的那些人靠蛮力或权势压人,她靠的是绝对理性的分析和基于庞大信息库的精准判断。她点出了林风的价值,也毫不客气地揭穿了他隐藏的秘密和带来的潜在风险。
林风心中凛然,知道任何虚与委蛇或狡辩在这种人面前都是徒劳。他需要展现诚意,也需要展现自己的不可替代性。
“管理者阁下,”林风开口,声音依旧平稳,“我带来的,是知识,是应对虚空乃至其他威胁的另一种可能。我需要的,是一个相对安全的栖身之所,以及获取更多资源与技术,以继续我的研究和提升的渠道。我的过去涉及一些……不便透露的隐秘,但我可以保证,我的目标与赫菲斯托斯要塞的生存与发展,至少在对抗虚空与清道夫这类共同威胁上,是一致的。”
他坦然承认了自己有所隐瞒,但也明确提出了交易的条件:以知识和能力,换取庇护与资源。他将自己摆在了一个潜在合作者而非乞求者的位置。
欧若拉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仿佛在评估一项新设备的性能参数。
“共识在于对抗共同的敌人。分歧在于信任的建立。”她总结道,逻辑清晰得可怕,“赫菲斯托斯不养闲人,更不接纳无法掌控的风险。你的知识有价值,你的能力有潜力。但要获得要塞的正式接纳和资源倾斜,你需要证明你的价值,远超你带来的麻烦。”她伸出右手,手指在控制台上轻轻一点。一块轻薄的数据板从台面升起,滑到林风面前。
“知识可以伪造,战斗能力可以伪装。但真正的技术底蕴,尤其是对某种特定科技体系的深刻理解,无法在短时间内完全作假。”欧若拉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刺向林风,“你声称对古代符文技术有研究。很好,赫菲斯托斯尊重一切有价值的知识。”
她的手指点了点那块数据板。
“这里面,是一台我们偶然获得的、严重受损的古代设备的核心部件结构图及其故障报告。根据残留的能量特征与结构分析,有百分之八十七的概率属于你所谓的‘符文科技’体系。”林风拿起数据板,快速浏览。上面显示的是一台结构极其复杂、充满了奇异能量回路的装置核心,多处关键节点显示过载烧毁,能量流彻底中断,如同一个精密的大脑被破坏了核心神经网络。即使只是结构图,也能感受到其设计理念的先进与晦涩。
“你的试炼内容,就是修复它。”欧若拉的声音平淡,却带着最终的裁决意味,“不限方式,不限时间,但你必须独立完成。要塞可以提供基础的工坊环境和标准工具。”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林风,那双洞察之眼中没有任何情感,只有纯粹的利弊权衡。
“通过‘工匠试炼’,证明你宣称的知识真实不虚,你就能留下,获得与你价值对应的地位与资源。”
她的语气骤然变得如同绝对零度般寒冷:
“失败……你和你的飞船,都会被视作无价值的风险,予以彻底‘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