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破碎皇冠”巡逻艇咄咄逼人的炮口和强硬的停船信号,林风眼神冰冷,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直接冲突是最下策。诺亚号状态并未完全恢复,对方是轻型巡逻艇,机动性和火力都占优,在此地开战,无论胜负,都会立刻引来“放逐之域”其他势力的关注,甚至可能被港口守卫视为威胁而攻击。他初来乍到,绝不能成为众矢之的。
逃?以诺亚号的性能,摆脱一艘巡逻艇并非不可能,但意味着他无法进入“放逐之域”获取急需的维修资源和信息,之前的流亡近乎前功尽弃。
电光火石间,林风做出了决定。
“诺亚,关闭武器系统,保持最低能量护盾。接通对方通讯,语气……保持克制但不必软弱。”他沉声下令,同时自身气息迅速内敛,将能量波动压制在普通二阶觉醒者的水平,灵魂力量则如同深潭,波澜不惊。
通讯接通,一个满脸横肉、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疤痕的壮汉影像出现在屏幕上,他穿着印有破碎皇冠标志的简陋护甲,眼神凶狠。
“哪里来的破烂船?不知道这里是‘剃刀’老大罩着的区域吗?识相的,立刻缴纳通行费,并接受登船检查!”对方的声音粗嘎,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
林风面色平静,透过通讯器回应,声音经过诺亚的轻微处理,带着一丝沙哑:“我们是流浪的探险者,初来乍到,不懂规矩。通行费多少?”
“一千星币!或者等值的能量块、稀有金属!”那疤脸壮汉狮子大开口。
林风心中冷笑,这分明是敲诈。他通过诺亚,将之前从拾荒者那里缴获的、所剩不多的一小箱低级能量块(约合三百星币)的图像传输过去。“只有这些,算是见面礼。我们船小,没什么油水,只想找个地方落脚维修。”
疤脸壮汉看到能量块,眼中贪光一闪,但似乎有些不满足,还想说什么。
林风不等他开口,语气微沉,补充道:“如果这还不够,那我们只能调头离开,去别的入口碰碰运气了。想必‘放逐之域’不缺我们这样的小角色,但‘剃刀’老大应该也不希望因为一笔小钱,就把潜在的……‘客户’推开吧?毕竟,我们说不定以后还有打交道的机会。”
他这话软中带硬,既点明了自己没什么油水,也暗示了潜在的长期价值(即使是作为被剥削的对象),更重要的是,点出了“放逐之域”并非只有一个入口,竞争无处不在。
疤脸壮汉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屏幕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诺亚号,又看了看那箱能量块,权衡了一下。为了这点东西逼走一条可能下蛋的(哪怕是弱小的)鸡,确实不太划算,而且万一闹大了,被其他势力知道他们“破碎皇冠”连这点小钱都斤斤计较,面子上也不好看。
“哼,算你识相!”疤脸壮汉冷哼一声,“能量块留下,滚吧!记住,在E区活动,眼睛放亮点,别惹不该惹的人!”他挥手关闭了通讯,巡逻艇的炮口也随之移开,但依旧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地盯着。
诺亚号释放了一个小型货舱,将那箱能量块弹射出去,随后在林风的操控下,谨慎而平稳地驶向“放逐之域”那混乱不堪的港口区域。
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这片星域的“特色”。
无数奇形怪状的飞船穿梭往来,有的如同拼接的怪鸟,有的像是长满尖刺的海胆,有的则覆盖着厚重的、明显是后期加装的装甲板。它们毫不避讳地展示着各种狰狞或诡异的标志,代表着不同的佣兵团、走私集团或独立势力。
巨大的空间站根本就是由无数残骸拼接而成的巨大不规则结构,延伸出密密麻麻的对接臂和停泊平台,如同一个生长在宇宙中的金属瘤。粗大的能量管道和外露的线路如同血管和神经,缠绕在建筑表面,时不时迸发出短路的电火花。空气中(如果港口力场内的循环空气能算空气的话)弥漫着金属锈蚀、劣质燃料、以及某种不明生物排泄物混合的刺鼻气味。
随处可见全副武装、眼神凶狠的佣兵和走私者,他们三五成群,或大声喧哗,或冷漠地审视着每一个新来的面孔。一些阴暗的角落,似乎正在进行着不可告人的交易,偶尔有短促的争执和能量武器的轻微充能声传来。
混乱,野蛮,但充满了某种扭曲的、赤裸裸的活力。这里是秩序之光难以照耀的角落,是强者通吃、弱者苟活的残酷世界。
林风操控着诺亚号,依照港口管理AI发来的简陋指引,在如同迷宫般的通道和停泊平台间穿行,最终在一个偏僻的、布满刮痕和不明污渍的E-77区平台停稳。泊位费用不菲,而且还被强制收取了一笔“特别安全税”,美其名曰保障船只安全,实则就是变相的保护费。
“临时入港许可已获取,有效期三十个标准日。身份信息已登记为:风影,种族人类,职业:流浪佣兵\/探险者。”诺亚汇报着流程结果。
“风影……”林风默念了一下这个临时起意的化名,算是正式开始了在“放逐之域”的伪装。
就在他以为初步安顿下来,准备连接港口网络获取基本信息时,突然,数道强横而隐晦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触手,悄无声息地扫过诺亚号!
这些精神力充满了探究的意味,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不怀好意。它们的力量层次至少都在三阶以上,其中一道甚至让林风都感到了一丝隐隐的压力!
林风心中一凛,立刻将自身灵魂力量收敛到极致,模拟出普通二阶觉醒者被强者窥视时应有的、略带惶恐和不安的能量波动,同时让诺亚号的所有对外感应器处于最低功耗的被动接收状态,仿佛一艘人畜无害的、刚刚入港的破旧小船。
那几道精神力在诺亚号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东西,便又如同潮水般退去,转向扫描其他新入港的船只。
但林风知道,他已经被盯上了。
在这片无法之地,即便是低调,也未必能安全。
泊位之外,是喧嚣混乱的港口;泊位之内,是暂时喘息却危机四伏的孤舟。林风站在舷窗旁,看着外面光怪陆离的景象,眼神凝重。
“放逐之域”的生存游戏,从他踏入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