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带来的震动余波未平,另一股势力的代表便已接踵而至。
这一次的来访者,身份更为特殊——清道夫指挥官,秦虎。
他没有像莫管家那样使用加密通讯,而是选择了最正式的方式:提前通过苏婉清传达了拜访请求,并在约定的时间,只带了两名贴身护卫,出现在了据点那扇经过加固、略显粗糙的铁门外。
得到林风的首肯后,秦虎独自一人走了进来。他依旧穿着那身笔挺的、带有清道夫徽记的制服,步伐沉稳,但眉宇间少了几分以往作为追捕者的锐利,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与审慎。
房间内,林风依旧靠在床头,脸色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与锐利。苏婉清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姿态优雅,如同女主人般自然地充当着这场会面的见证与缓冲。
“林风。”秦虎在床前站定,目光扫过林风虚弱的状态,语气听不出喜怒,“看来你这次伤得不轻。”
“劳烦秦指挥官挂心,还死不了。”林风淡淡回应,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过去追捕与反追捕留下的紧张因子。
最终,还是秦虎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微微挺直了脊背,语气变得正式而肃穆:“我此行,是代表清道夫组织,正式向你——林风,以及你的同伴们,在处理蛇夫之陵‘虚空裂隙’事件中所做出的卓越贡献,表示最诚挚的感谢。”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旁的苏婉清,继续说道:“你们的行动,阻止了一场可能波及整个城市区,乃至更广区域的巨大灾难。清道夫,铭记于此。”
官方层面的正式感谢。这意味着清道夫组织公开承认了林风在此次事件中的“功绩”,而非仅仅视其为需要清除的“变量”。
林风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颔首:“分内之事。”他并不需要清道夫的感谢,但这份态度,意味着某种程度上的“和解”与“认可”,对他目前稳定局面有利。
秦虎似乎也清楚林风的态度,他没有在意这份冷淡,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为务实:“基于此次事件,以及你此前提供的关键情报(指矿场虚空事件),组织内部经过重新评估,已更新对你的定义。”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林风:“‘高危不稳定因素’的标签已被暂时搁置。目前,你在组织内部的档案等级为——‘可控的关键合作者’。”
可控的关键合作者。
这个词颇值得玩味。“合作者”意味着地位的提升,从单纯的追捕对象变成了可以对话、甚至合作的存在。而“可控”与“关键”则透露出清道夫内部依然存在的警惕与重视。他们承认林风的价值,但也从未放松过监控与制约。
“我个人,”秦虎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对于你的成长速度,以及你在危机面前展现出的担当,表示敬佩。林风,你走出了所有人都未曾预料到的道路。”
这份来自曾经对手的、带着个人色彩的认可,比官方的感谢更显分量。
“秦指挥官过誉了,不过是求生而已。”林风语气依旧平淡,但眼神稍微缓和了些许。他与秦虎之间,确实存在着一种超越阵营的、对强者和担当者的基本尊重。
“既是合作者,便应有合作的基础。”林风主动将话题引向深入,“关于‘虚空’,以及与之相关的‘星灵’遗迹,清道夫掌握的信息应该远比我多。我希望,我们能建立一个有限度的情报共享渠道。”
这是他目前最需要的。系统的解析功能需要更多线索,下一个坐标指向未知,他必须获取更多关于宇宙格局的信息。
秦虎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可以。关于已确认的、非核心机密的虚空能量特性、已知星灵遗迹的公开记载,以及部分低威胁度的宇宙异常区域情报,我可以授权向你开放部分查询权限。作为交换,你之后若再接触到此类高等遗迹或异常事件,需向清道夫报备,并在必要时优先与清道夫合作处理。”
“很公平。”林风同意。这相当于用未来的“优先合作权”换取现阶段急需的知识和情报,各取所需。
借着这个机会,林风看似随意地问道:“清道夫对‘基石’了解多少?”
秦虎目光骤然一凝,锐利如鹰隼般盯住林风,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又紧绷了几分。苏婉清放在膝上的手也不自觉地微微握紧。
“你知道‘基石’?”秦虎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凝重。
“在蛇夫之陵,听到虚空祭司提起过这个词。守秘人的传承里,也有模糊的记载。”林风半真半假地回答,将信息来源推给已无法对证的敌人和传承。
秦虎紧紧盯着林风看了好几秒,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最终,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沉声道:“‘基石’……是组织最高级别的追寻目标之一。它关系到的,远非个体力量的提升,而是……更为宏大,甚至关乎存续的事物。”
他没有透露更多细节,但这句话已经证实了“基石”的极端重要性,也暗示了清道夫为何如此执着于清除“变量”和探索遗迹——他们也在寻找这些东西。
林风心中明了,未来,在追寻“基石”的道路上,他与清道夫之间,合作与冲突恐怕会交替上演。
“我明白了。”林风没有继续追问,适可而止。
正式的会谈似乎到此可以结束了。秦虎完成了传达感谢、确立新关系和初步合作意向的任务。他看了一眼林风依旧虚弱的模样,似乎不打算多留。
然而,在他转身准备离开之际,脚步却顿住了。他背对着林风,声音压低,用只有房间内三人能听清的音量说道:
“林风,官方层面的态度你已经知道了。但我个人,还是要提醒你一句。”
林风抬眼望去。
秦虎微微侧头,余光扫向他:“你如今风头太盛,如同黑暗中的火炬。清道夫内部,并非所有人都认同如今的缓和策略,主张彻底清除‘变量’的强硬派依然大有人在,他们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此外,”他语气变得更加凝重,“你杀了夜枭,暗影公会总部绝不会善罢甘休。根据我们截获的零星情报,他们针对你的报复行动已经启动。小心他们的‘无光者’。”
无光者!
这个名字带着一股阴森冰冷的寒意。显然是比夜枭更棘手、更专业的刺杀者。
“多谢。”林风沉声回应。这份情报,比之前的官方辞藻更有价值。
秦虎不再多言,大步离开了房间。
房间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苏婉清轻轻呼出一口气,看向林风:“秦虎的态度,比预想中要好。看来你解决虚空危机,确实让他们不得不重新考量你的价值。”
林风目光深邃,望着门口的方向:“合作之下,暗流汹涌。清道夫的强硬派,暗影公会的‘无光者’……秦虎的提醒,是善意,也是警告。外面的麻烦,还远未结束。”
他感受着体内缓慢恢复的力量,以及脑海中那指向星海的坐标。
前路依旧布满荆棘,但至少,在这颗星球上,他已经拥有了站稳脚跟,乃至与各方巨头平等对话的资格。
而这,只是他踏上星海征途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