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碧玉，开门！我和婷婷，来看你们了！”
顾勤寿来敲门，声音又急又冲，带着一股子来者不善的劲儿。
顾妙颜挑眉笑了笑，“说曹操曹操到啊。”
昨儿白天在县里遇到了顾妙婷，没从自己这儿捞到好处。
忍了一天了，这会儿过来了。
苏碧玉“霍”地站起来，拳头捏得嘎嘣响，“他还有脸来！”
“妈，别激动。”顾妙颜起身，自己走过开门。
顾勤寿坐在轮椅上，身上的衣服还是那天那件，上面已经有泥了。
胡子拉碴的，头发也乱糟糟的。
过去那么多年，顾勤寿最爱美，从来都是自己老娘伺候的风风光光。
就算是下乡了，他也过得滋润。
没想到啊，这才几天不见，竟然落魄了。
“颜颜。”顾妙婷站在他身后，手里还拎着个不大的小包袱，“你们吃饭了么，我和爸还没吃。”
看那样子，想要住这儿呢。
顾妙颜转身进屋了，顾妙婷自己费劲儿巴力，总算是把顾勤寿推进来。
西厢房的门槛不高，这要是换了正房，他们还进不来呢。
两人一进门，看到桌上的剩菜，红烧肉、小炒青菜、鸡蛋羹、白面馒头的……
顾勤寿的眼睛瞬间就红了，是气的！
已经下乡了，他们还过这样的好日子！
凭啥！
半年多了，自己都没敢这么造！
顾妙婷那的脸也扭曲了一下，捏着包袱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顾妙颜果然偷了爸的家产，偷偷摸摸吃的好，她不孝。
“日子过得不错啊，大鱼大肉的！不愧是攀上高枝儿，连爹都不认了！”顾勤寿斜睨着顾妙颜，恨得咬牙切齿。
“还不是跟你学的？怎么样，学得好吧？”顾妙颜也不让着他，立即回怼。
“颜颜！你怎么说话的！爸不是那个意思……他是担心你。你看你现在是出息了，当上了公社宣传队长，他跟着沾光。”顾妙婷立刻上前一步，扯出一抹假笑，声音柔柔弱弱，茶味儿十足。
小贱人有点儿狐媚子本事儿，抢得了男人，还勾引得了机械厂的领导，真让她造出来收割机了！
现在她可真是的风光啊。
上辈子没有发生的好事儿，全都让她捞到了！
“我说错了么？”顾妙颜好像不明白，“他亲爹要病死了，找他借钱看病，他不是也没有给么？
他自己在城里享福，不也没有把他亲爹接过去么？
顾妙婷，你的意思是，这样做是正确的啊。
怪不得你俩更像亲父女，这东西，能继承。”
这件事是老登的逆鳞，谁都不许提。
不过那是从前！
现在嘛……
自己说了算！
“你……你个逆女！”顾勤寿气得上不来气，“苏碧玉，这就是你教的好孩子！”
顾妙婷赶忙给他顺气，“爸，你别生气，大夫说了，你这样很危险的。”
顾勤寿哪儿能不生气，他都几天没有吃过好饭菜了，甚至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苏碧玉带着她的儿女过得好，完全把他给忘了！
她从前不是这样儿的，她事事以自己为先，说话都要看自己的脸色！
“听见没？婷婷多懂事！你再看看你！从小就不是个安分的！
现在有点能耐了，尾巴翘上天了？
我告诉你，你这队长干不长！早晚得出岔子！赶紧把这活儿让给婷婷，她比你稳当！
还有，我们今儿就不走了！一家人分开住像什么话？以后我们就住这儿了！你挣的钱，也都交上来，统一安排！”
他可不是过来找气受的。
他已经想好了，他们日子过得好，又是自己的亲儿女，那就得他们伺候自己！
从前为了逃避干活儿，现在也不用干了，那就得住一起！
什么！？
顾妙颜一家人全都炸了！
“老登！你放屁！”顾大江拍桌子瞪眼，脖子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顾妙婷算哪门子顾家人！她一个不知道哪来的野种！也配跟颜颜比？”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当初你就是装病，为了不干活儿。你们爷俩偷偷摸摸吃好的，你们怎么没有想过我们！你们赶紧滚！”顾大河也气得脸色通红。
“离婚吧！顾勤寿，你是个残废了，我和你没法儿过下去，我瞧不起你。”苏碧玉声音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顾勤寿一惊，整个人都傻逼了。
她说什么？
她瞧不起自己？
她眼里心里只有自己，她怎么会瞧不起自己？！
“苏碧玉！你疯了！你爱我那么多年，你怎么会离婚？！”
她一定是在欲擒故纵！
顾妙婷也是大吃一惊，看着苏碧玉，满脸的不可置信。
在自己的努力下，苏碧玉已经成了顾勤寿的哈巴狗，从前受到再大的委屈，她也没有想过离婚。
现在这是怎么了？
她竟然主动说嫌弃？
她不是害怕顾勤寿嫌弃她么？
“什么爱不爱的？我和孩子们差点儿累死的时候，你只顾着自己。
我被人诬陷的时候，你第一个站出来，不是维护我，反而是指认我。
你爱过我么？你不过是利用我。
利用完了，就想要毁了我们。”苏碧玉仍旧面色平静，可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一样，插入顾勤寿的心口。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苏碧玉会不要自己。
虽然自己从来没有爱过她，可是……
自己可以不要她，她不可以不要自己！
“你疯了，我不和你说话！”顾勤寿避开苏碧玉的眼神，反而看向顾家三兄弟。
“你们亲妈一把年纪了，还搞离婚那一套，你们就不怕么？”
“没有爹的孩子，他们过得什么日子，你们都忘了么？！”
还玩儿道德绑架呢？
顾大海冷笑，“离婚有啥可怕的？比被亲爹弄死，还可怕么？”
顾勤寿老脸一僵！
他说什么？
“顾大海！你怎么说话呢！爸最疼你！”顾妙婷厉声呵斥。
“老登，上回折的是腿，没长记性是吧？这回，你想折哪儿？胳膊？还是头？自己选。”
顾妙颜懒得听禽兽父女俩废话，她往前走了一步，直接逼近顾勤寿，活动了一下手腕。
“你……顾妙颜！我是你亲爹，你要是敢……”